南姝是在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知道陆许琛有家庭的,惊惧愤恨之下,难产加早产。
当时差点一尸两命,历经整整48个小时,南嘤才九死一生的生出来。
因为母体太过虚弱,她生下来的时候只有不到四斤,干扁扁一小团,没有一点生息。南姝后来跟她讲,她以为自己根本活不下来,别的小孩嘹亮的哭声中,她只偶尔气息奄奄的‘嘤嘤’两声。
所以给她取名叫南嘤。
然而她这个不受任何人期待的意外生命,却从一开始就顽强无比。
最初的危险期过去后,她竟然一日日好起来,无病无灾的健康长到了五岁。那年南姝还曾抱着她去找镇上一个年过百岁的老人算过命。
那人说她,命硬。
虽半生坎坷,但定能逢凶化吉。
如今想来,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竟成了她烙印一生的命运。
南嘤从病房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记忆有片刻的错乱,她以为自己还在三年前,那场车祸里。
之后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回光返照的一场梦。
梦里有一个她刻骨深爱的少年,他救过她,骑着摩托带她兜风,背着她走过2499个台阶,给过她一场盛大的日出表白,但是欠她一场日落。
他们并肩看过一场初雪,也曾共淋一场雪期许白头,最后也是在一场‘雪’里生死相随。
那个如雪松般清冽孤傲的少年啊,给了她此生最美的一场梦。
……而今醒来,却是大梦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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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当时跌进了消防安全气垫中,侥幸捡的一条命。因为巨大的冲击,两人都陷入了暂时性休克。南嘤醒来的时候,周围有很多个熟悉的人影,温煦,陈媛声,沈轻言,薛让……
他们显然都哭过,一个个表情沉痛又凝重。
但怕勾起她伤心,又一个个强装微笑,趴在她床头小心翼翼地询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南嘤只能看到他们嘴唇翕动,但大脑屏蔽了所有声音,因为剧烈的冲击和冷风灌喉,她伤了嗓子,试图张了张口,几次后,才粗粝艰难的发出声音:
“他呢?”
几人伪饰的表情都齐齐一僵。
沈轻言实在是受不住,猛地冲出了病房。
好半晌,薛让才忍着哭腔说:“宴哥醒过来后,直接被警察带走了。”
南嘤疲惫又如释重负地闭上眼。
万幸,他人没事。
温煦深吸了口气,轻声对她说:“你们都还好好活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其余的不要多想了,好吗?”
南嘤身体没有大碍,在医院观察了三天,陈媛声他们轮番照顾她,无时无刻的陪在她身边。
知道她关心,聊天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她。
陆安棠伤得最严重,失血过多,刚从ICU转入普通病房。沈轻言他们四处联系律师,争取降低对宴怀洲的刑罚。期间警察也不时出入医院,找他们这些相关人调查情况。
陆安棠是在南嘤出院那天醒的。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见她。
南嘤是在陈媛声的陪同下过去的。当时警察和林荷都在里面,她们在病房外听到陆安棠急促的哭声:“我不起诉,我要求和解,求你们了,把他放出来吧,他没有错,是我该死,是我该死啊!!”
警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要求的受害人,面面相觑。
陆安棠头部被缝了十四针,经鉴定创口长度超过4.5厘米,构成轻伤二级,再加上宴怀洲的行为已经属于杀人未遂,无论如何都已构成判刑的条件。
受害人的不起诉和主动和解,只会一定程度的给宴怀洲减刑,但释放是不可能的。警察们只是想深入了解一下情况,但小姑娘问什么都不说,只一个劲的求他们释放宴怀洲。最后他们无言片刻,做好记录,先出去了,留下一句“等你情绪稳定了我们再来问你。”
林荷把警察送了出去。
一行人在门口看到南嘤和陈媛声,脚步微顿了下。
林荷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进去吧,她现在只想见你。”
南嘤面色苍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与他们错肩而过,踏进了病房,陈媛声留在了外面。
陆安棠头上裹着一圈纱布,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刚才情绪起伏又太大,这会儿浑身无力地瘫在了床上,但一见南嘤进来,她还是强打精神咬牙坐了起来。
南嘤没有走近,就站在门口,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神情冷漠到她仿佛已经是个死人了。
命运真是最爱作弄人,本来以为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人,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陆安棠眼里一片灰败,所有的恨怒怨嫉妒不甘,此刻都没有了,她脸色惨白,第一次平静地望向了那个她曾经最恨的人。
“我不想再辩解什么,从宴怀洲说出温渺渺是他妹妹的那一刻,我就罪无可恕了。”陆安棠捂住脸失声痛哭,“我爱了他那么久,也为了他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但没想到我却害死了他最重要的亲人,伤他那么深……你知道吗,他想让我死,只是一句话的事,我甘愿为了他妹妹偿命,只要他能好受一点。”
南嘤冷漠又嘲讽地听着她这番深情剖白,只觉得恶心。
“陆安棠,你自以为是的喜欢,到最后只感动了自己。”
陆安棠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悲怆,“我知道...我知道他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过,是我一直在骗我自己……”
“如果你只是说这些废话,我没兴趣听。”南嘤打断她,转身就握住门把手想拉开门。
“南嘤!”陆安棠从后面急急唤住她。
“……我认输了。”
陆安棠狼狈地低下头颅,嘴唇颤抖着说:“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我会承担我过去犯的所有错,我也会拼命救他出来。如果可以,我求你到时帮我带句话给他。”
“好好活着,我会成全他想要的一切,包括我的命。”
南嘤指尖一僵,随后拉开门。
然后听到陆安棠很低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