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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叶家(2 / 3)

正是乐此不疲的时候,两个感情又好,哪里能够忍受孤枕独眠相思不相见的滋味?

她在书房中写情书,正君便在后院写幽幽怨怨思念无限的诗篇。

明明只是从书房到后院起居室的距离,在正君的笔下,愣是变成了隔山隔海,山川辽远,关山难度的旷世奇冤。

什么“咫尺难相见,方知隔重关”,什么“书阁沉沉隔山海,梦魂悠悠去复来”,什么“东风只解禁侍身,几时得如杨花便?”什么“濛濛飞絮绕窗久,借尔传语报相思。”

正君不仅羡慕那能够飞入书窗落入她案端的柳絮与杨花,就连能够活跃在书房墙角下的蟋蟀与纺虫,能够在她窗外枝头上鸣叫的蝉鸟,都眼红不已。

“促织嘤嘤语,犹得妻主怜。我泪流将尽,不见妻主颜。”

“鸣蝉不知足,苦苦叫不休。羡尔近妻主,绿鬓到白头。”

这样子彼此牵挂,情浓得抛不下,当然是考不了进士的。

头一次科考,她连发解试都没能通过。

母亲很是生气,并且认准了是年少的女婿逗引得她无心读书,一怒之下把亲家母父叫了来,要亲家无论如何告诫自己的儿子,前往别再引诱她游玩。

彼此势力相当,母亲没说太难听的话,但是亲家母父也与母亲一样着急,她是母亲的女儿,也是亲家的儿媳,亲家自然也盼着她能够有出息。

不过亲家在期盼着儿媳能有出息的同时,也心疼自己儿子,青春少年郎,十日一见妻主,这算什么事?亲家母父好说歹说,她母亲同意她每三日与夫郞团聚一宿。

得了这样子的恩准,她开始收心读书,正君也收起了少年郎的心性。哪怕是夜里被她欺负得喊了半宿妻主,第二天仍旧能催促她去书房读书做文章,再不像以前那般泪眼汪汪扯着她的袖子难舍难分。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女儿读书时。

她用功,正君高兴,两家母父瞧着她如此上进,自觉门楣有望,也很是欣慰。

然而,科考不是努力了就一定能成功的。她自十岁起便随着母亲在地方官任上居住,母亲所任的地方,全都是比较偏远的地方,鲜少有人文荟萃之地。她们当时所住的乐州就是毗邻玄武边境的近边之地,州治乐水县距离界牌关只有两个时辰的马程。这样的地方,长于用兵,短于习文。她想从这里起步,角逐朝廷科考的名次,很难。

第二回参加科考,她再次落榜了。

这一年她二十一岁,正君二十岁。

她和她的母父面临一个选择,要么把她送往人文荟萃之地,比如江州。江州有个著名的绿舟书院,里面的师傅都是中过进士的饱学之人,她如果能够过去读上两年书,必有长进,竞争下次科考,大有希望。要么干脆让她留在家中,每日里多与正君绸缪恩爱,好让正君早些怀上女嗣。二十岁,是极好的年华,姚天人称宜女之年,错过了,可就不再得了。

这是个很难做的选择。她既想要与正君喜得爱女,每日相伴,心里头又放不下前程。

尤其是两次科考失败,让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总想要把这个面子挣回来。

更何况谁家女儿不盼着金榜题名,青云直上,出将入相呢?

她自幼也算聪明伶俐,也曾心怀远志,企盼着能够佐圣主开太平,建立千秋功业,被万民敬仰祭祀,即便是再喜欢正君,再重感情,也不会愿意被闺阁绸缪束缚住了手脚。

妻夫同心,正君自然是懂她的,虽然舍不得她远行,却也哭着为她准备行囊。泪水一滴滴,染湿了包袱,浸透了被褥。

她一走就是两年,正君痴痴期盼,劳燕分飞的日子,当然不好过。

她也懂,奈何忙于读书,连书信都难得给正君捎上几封。正君也怕扰她心神,乱她心智,便有千般思念万般柔情,也全都自己收起来,夜里随着泪水吞咽,不让一丝幽怨飞到她身边。

两年时光易度,对她来讲,不过是从二十一岁到二十三岁,到第三次参加科考的时候,也只有二十四岁,仍旧是青春少女,活泼可爱,前程无量。

然而正君却从二十岁到二十二岁,再到二十三岁。最适合怀孕的宜女之年就这么荒度了。

辛巳年科考,她终于金榜题名,尽管她只是十几名进士中的一个,当年的状元是后来的左相江澄。但不管怎么说,终究是踏上了仕途。

往后的几年,她很受朝廷器重,不过数年时间就做到了大理寺卿,执掌一朝法宪。

与之相应的是正君始终没能够怀上身孕,家里的母父开始忧急,甚至开始劝她纳房侍宠。

她自然是不肯的,青春岁月的两情相悦犹在眼前,她如何能做那负心的事?

然而再好的感情也抵不过岁月无情,她三十岁那年,母亲和父亲双双染病去世。父亲在去世之前同她讲,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抱上孙女。母亲病中同她讲,还是希望她将来能够纳一房侧室,生个女儿,承继叶家宗祀。

死生之大,她第一次经历,被打得晕头转向。

还是正君哭着帮她应答,道是绝不让叶家在她这一代绝嗣。

送走母父,她很是过了一阵浑浑噩噩的日子,正君心事如山,却是什么都没说,每日里陪她身边,给她足够的安慰,等着她恢复元气。

这年丁亥,正好是科考之年,绍州才子齐苗金榜题名,之后被分到大理寺做小官员。

若无母父的临终之言,她可能对这齐苗也不会如何动心。

可是有了母父的话语,再看这年轻的才子齐苗,她就止不住地欣赏、心悦。

她把自己的心思没有告知齐苗之前,先同正君讲了一番。

正君心头酸涩,然而还是很贤惠地表示了同意。甚至劝她当年就去绍州下聘,就算是有孝在身,不能即刻迎娶,次年成婚也是没人敢置喙的。宗祀为重,孝满百日,纳侍成亲,在姚天时俗中是很正常的事。

她知道正君的意思,母父言犹在耳,正君心上的担子比她只重不轻。

但她还是不想过快成亲,一是想为母父守孝三年,二是也想多同正君度一段只属于彼此的温馨时光。

到了己丑年,正君催她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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