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没意思的话,你不想要就还我。”黛玉不打算正面回应季源的话,踮脚去抢他手里的花。
这厮将胳膊高高伸起,不叫她够着。两人兜兜转转地抢了三四回,黛玉还是没抢到,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坐到季源刚才生闷气时坐的小石凳上,一言不发地瞪着他。
局势瞬间又颠倒过来,季源心里叫苦不迭。
好歹是这林家小妹妹先说错了话,这花也让她露出了马脚,怎么看都该是她先心虚。如今这么一闹腾,林姑娘摆出的架势倒是理直气壮,自己却像是个欺负三岁小童的恶霸了。
“林姑娘,你是很聪慧的小孩子,胡搅蛮缠于你我而言没有意义。我方才既然敢问,自然是有把握的。人最忌讳交浅言深,我们相识日短,彼此有隐瞒之处再正常不过……”
“也可以不隐瞒,我们彼此交换点秘密怎么样?”黛玉打断他的话,不复刚才气鼓鼓的模样,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前面光顾着想怎么跟你道歉,却是忽略了你的话。你自己说的,国师大人是被妖物所伤。原来世上还有妖物逞凶吗?”
“你听错了,我并未提到妖物。”季源也不打算认账。
“这样啊……”黛玉轻轻点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季源,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那我还是去问国师大人吧,毕竟承我恩情的是他,你这个徒弟不承情对我不客气倒也正常。”
黛玉起身就往老国师的住处走,被季源三两步赶上堵住了路。
要是师父知道他说漏了嘴,少不得是一顿加练,又要让他背那些经书药典,他最不耐烦这些东西了。
“何必如此?你会徒手种花的本事,我就不告诉师父了,作为交换,你也不能向我师父告状。”
“这可不算交换呐,只能算作看在这些天相识的情分上互相保密。”
黛玉并非真要去找老国师告状,不过是想让季源不要深究此事。这会儿他既然先松了口,她自然也是顺着台阶下,提着裙摆回到原处坐下了。
只是季源倒是比她料想的诚恳些,这时候像个靠谱的兄长似的给她出主意。
“容我提醒你一句,秘密是藏不住的。尽管你也明白要提防他人,但行事却不够缜密,三两下就能被人揭了底。”
季源在她身旁坐下,微微晃了晃手里的月季花,提醒着黛玉她方才的“不缜密”。
“依我看,你还是得将你的本事过过明路,至少叫你的父母知道你是个不同寻常的孩子,日后也好替你遮掩。”
“怪力乱神之事,一次两次可以当作凑巧,要是多了,总要惹人生疑的。”
面前的小娃娃用手撑着下巴,看样子是在认真考虑他的话有没有道理。
季源也不着急,静静地陪着她。
他知道这林姑娘身上的秘密很多。这些天接触下来,确定了她并非妖物所化,才放下了心,师徒两人就暂且将她当作天赋奇才的小神童了。
而她要是想将自己的神奇之处光明正大地摆出来……至少在她父母这儿光明正大的,最好的法子就是借师父的国师名头。
跟师父学本事也好,让师父亲口宣布她有仙缘也好,都能让她的本事合理地显露人前。不用这般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像今日一样让他点破后就急得跳脚。
这些道理,黛玉想了一会儿后也明白过来。
她从前只想着怎么遮掩她的能力,尽管自己目前的能力还不见有什么大能耐,但日后万一不得不在人前用出来,实在是一桩麻烦。若是过了明路,有了父亲母亲替她周全,事情就简单多了。
身份贵重又身为玄门中人的老国师就是她最好的“凭证”。
只是……
“父亲说过,世上的绝大多数好处都是标了价的,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和国师大人非亲非故,你们师徒不对我心中存疑就很好了,哪能奢望太多。我为你师父治伤,算是给了好处,这足够让他为我出面吗?”
黛玉歪头看着季源,将问题抛给了这位国师大人的弟子。
“你父亲的话说得不错,不过我师父也有一句话。”
“人与人的羁绊,珍贵且难以消失。”
“就像亲情,你和父母,你和弟弟,我和师父,既是束缚也是责任。只要产生了羁绊,别说是为彼此出面,便是保驾护航一辈子,也乐在其中。”
季源几句话下来,黛玉深感赞同,连连点头。
老母一百岁,常念八十儿,父母对子女的爱自然毋庸置疑,尤其是林如海贾敏这一对开明的父母。即便是刚出生一年的弟弟,朝夕相处下来,她也是愿意保护他的。
不过自己与父母弟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产生羁绊是自然而然的事。
“可我和你师父,怎么产生羁绊?总不能以救命恩人自居吧,我可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我很善良大度的。”
她这时候尚且不忘夸自己一嘴,小娃娃自骄自矜的模样让季源觉得怪可爱的。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好玩的师妹,也挺不错。
“你修炼灵气,在花草上有点神通,又博闻强记,想必和草药也打得来交道。我师父一直想将他的医术传承下去,奈何我实在不好此道,连皮毛都学不进去。若是你有心拜师,我想师父定会欣然接受。”
黛玉听得也是心里一热,觉得颇为可行,“医术呀……我倒是也救过人,不过……”
“不过不是正经医术,而是耗费你的灵力去为人温养身体。果然那癞头和尚上门是有缘故的,是你以此改了家里人的命,对否?”
季源这一番话,又揪出黛玉一桩事儿来。
只是如今两人都敞开心扉把话说开了,黛玉也算是卸下了心防,对自己的这些纰漏便不在意了,用拳头给了季源两下。
“知道你聪明,也不必明白一件事儿就往外说一件,怪惹人烦的。”
她这么小一个娃娃,打人也没多大劲,拳头落在季源身上,于他而言就像是脸上落了一片树叶,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威胁。季源便没躲,继续说道:
“师父很喜欢你,有收徒之心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你愿意,我这就回禀师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