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刻,已经走到溪水中央的苏回过头来。
他的漆黑的双眼在剧烈的闪耀,干裂起皮的嘴唇在缓缓张合,很明显,他在准备一个魔法,身周甚至已经燃烧起了漆黑的火焰!
呜--
鬼哭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一个如同触手的东西在他头顶隐隐现行。
可就在那时,就在我以为他的魔法又要成功的时候,一支漆黑的利箭忽然从树丛间飞逝了过来!
很显然,这支箭力量巨大,它带着破风的呼啸,笔直的飞向苏,精准的射中了他的眉心,然后,穿透了他的头颅,从他的后脑余势不减飞进了溪水那一头的丛林里,带出了一路如同暴雨的血花!
那个男孩几乎连一声惨呼都没有来得及喊出口,便朝后飞起,扑通一声跌进了日光闪闪的溪水。
他的血鲜红,染红了整条河。
这些东西说起来很长,可不过发生在一两秒的时间里,直到这时,我才瞪着眼睛,捂紧嘴,硬生生的压下了那一声惊呼。
马丁似乎也吓得不轻,他立刻高高举起了双手,发抖的嘴唇里艰难的吐出了那句话,“我……我是被胁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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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马丁被那些乔装打扮的巡逻队士兵带回了洛丹伦,一起被带回来的,还有苏的尸体,他的眼睛还睁的大大的,可是,却再也没有丝毫生气。至于盖儿,那些骑士们根本没有去关心,她的尸体想必已经顺着溪水飘远了。
*
洛丹伦城防监狱的刑讯室要比我见过的任何屋子都阴暗,这种阴暗不仅仅是因为它没有窗户,也不仅仅是由于四面灰土墙上散发出来的潮湿与霉味,更多的,是空气中流淌着的那种鲜血与死亡的味道。
我能清楚的看见墙上挂着的那些刀铁鞭子上还未擦拭干净的,深紫色的污渍。
能看见站在我们四周的那些士兵眼中,毫不掩饰的残忍与跃跃欲试。
能看见坐在我们正前方的朱庇特正支着下巴,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让我们好好喝一壶。
若有似无的,在那扇似乎若不经风的门后,还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那些东西,让我忽然紧张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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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呀--
就在那时,里间的门开了,那声音没来由的让我的头发都要倒竖起来。
呼--
一阵纯粹洁白的圣光波动从里面泄了出来,一并出来的,还有一位身型魁梧的骑士。
他唇线紧抿,不苟言笑,哪怕头发已经花白,却依旧眼神明亮,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父亲。”见到他,朱庇特立刻恭敬的站了起来,腰间的匕首在腿甲上撞出了铛铛的脆响。
父亲?
我盯着那位骑士严厉刚硬的脸庞,忽然想起了耐萨曾告诉我的话。
据说,朱庇特与那位巴罗夫夫人有一位不得了的父亲,白袍骑士--昆塔.尤里乌斯,难怪他一箭就要了苏的命!
“很遗憾,我的那一箭完全搅碎了他的灵魂,那具尸体里连一片灵魂碎片都没有剩下,”他嗓音低沉的开口,却依旧昂着头,脸上可没有丝毫的遗憾神色,“我们无法从他的脑中读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抱歉,我的孩子,我的失误让我们失去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没有什么关系,父亲,我们还有他的同党。”说着,他朝被绑在木椅上的我和马丁看了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朱庇特似乎笑了一下,“他们还活着呢!”
“我不是他的同党!”我几乎要叫起来,“你怎么能什么都不问,就胡说八道?!”
“噢!我可不是黑巫师!”半精灵惊恐的叫声比我的还要大,“大老爷!我是被胁迫的!我是哈桑夫人的使者!这个小……小姐是一位贵族,她也一定是被胁迫的!”
“喔!卡普里奥老爷,我知道您曾是高贵的哈桑夫人的使者,”朱庇特鄙夷的笑了笑,“别急着否认,我们都会查清楚的!”
那句话让白袍骑士点了点头,拿起了桌上的头盔便走向了那扇单薄的门,“一位使者,一位贵族小姐,朱庇特你必须查清楚。永不纵容,绝不包庇。”
“永不纵容,绝不包庇。”
白袍骑士脊背挺直的走了出去,那一刻,门板的咿呀轻响似乎占据了整个时间与空间。
“那么,我们开始吗?”半晌,朱庇特开口道,他缓缓的走到了马丁身边的木桌上,带着手套的拇指抚摸着一把血迹斑斑的木刷,“您身上很脏,洗个澡怎么样?”他转向半精灵,漏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
魔法火焰烈烈燃烧,我亲眼看着那伙用头盔遮住脸的士兵们将一口巨大的石锅架在了上面,里面满满的浑浊的水面上很快冒起了白烟。
我的天!
他们,他们难道想把我们,或者准确的说,他们想把马丁煮熟么?!
他们甚至还没有对我们进行一星半点儿的审判,就要干掉我们?!
在这座泰瑞纳斯国王的城池里,难道已经没有正义可言了么?!
在马丁的尖叫声里,那些士兵们把那个可怜的哈弗拔去了衣衫,反绑着丢进了水里。
扑通--
那声音让我我不禁也惊骇的尖叫起来,“不!不!”如果我的胳膊不是被死死捆在椅子扶手上,我一定已经跳起来了,“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这是谋杀!你们会为此吊死在城门口!”
“让我出去!噢!艾露恩在上!让我出去!噢!别把我煮熟!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我不是黑巫师!也不是他们的同伙!噢!嗷!我向艾露恩发誓!嗷!”
“噢!噢!”朱庇特摇了摇食指,笑了,“我们可不会把您煮熟,凯普里奥大老爷。我们是人类,可不是那些蛮不讲理的苔藓人,对不对?”
马丁惊慌失措的紧靠着石锅,可是,任凭他怎么激烈的挣扎,都没法从两名士兵的手下挣脱出来,“那您想干什么?!”他的声音都变了,“天呐!很烫!很烫!让我出去!天!天呐!”
“喔!”朱庇特闲适的抱起了双手,“泡澡么,自然热一点儿更舒服!”
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