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老头说的可真轻松,用脑子。
他明明知道,他的体能就像上古恶龙一样可怕,而千万年的岁月,更是给了他无以伦比的想象力。
我怎么可能是这种怪物的对手?
而且,我断定这家伙就是在伺机报复我,顺带着拿我取乐。
*
这个夜晚,他并没有把我直接丢给那只残暴的猫头鹰,而是……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耐心”的“言传身教”。
他用凌厉的攻击把我赶的慌不择路,却总能提前在我将要攀扶的树干上下毒,在划过我的侧脸的树枝上下毒,甚至,在我飞起的卷发上下毒。
无处不在的黑暗侵袭者把我弄的头晕眼花,恶心欲吐!
我不止一次从树上摔下来,或是一头撞在山石上,偏偏在我停止行动,想要休息一下的时候,他雷霆般的进攻又会逼迫着我走向另一条倒霉的路。
我真的受够了这花样百出的用毒,我……同样的手法又对他毫无用处……
我讨厌这个老头,讨厌这个瀑布这片树林,讨厌永恒之时!
天早已亮了,可我却觉得自己的未来更加漆黑!
这一次,他在我的咆哮声中,直接将我抛下了数十米高的瀑布!
哗啦--
我奋力从冰凉的水下探出头,对他怒目而视。
我,我要打歪他那张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的脸!
“为什么你一点长进也没有?!”他一脚踏在岩石上,低头大声询问我,“你回答我,下毒,什么是关键?”
他的问题让我一愣,下毒?
“呃……动作要快,要不引人注目,毒药也必须好用……”
“要无法预测!红头发的小家伙!”他打断我道,只见他从数十米的高空一跃而下,又在突出水面的几块岩石上轻轻一踏,便翻身上岸,“过来!”他朝我偏了偏头,又在我拖着满身水坐到他对面时,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把寒光闪耀的刀片,深深的刺入了岩石间湿透了的缝隙里。
“或许那把毒药不那么醒目,你看不明白,这只刀片够大了吧?”
我点了点头。
他哼笑了一声,用两只手指夹起了刀片,“你觉得它在哪儿?我会怎样用它来杀死你?”话音未落,那刀片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在他的指尖翻飞,只留下一片灿烂的银花!
随着他的左手的加入,那片银花绽放的更加绚烂了,只见他的十指间都是残影,我根本看不清楚刀片在哪儿!
“但是,但是,但是它就在你手里!只要你双手一动,我就可以有所防备!”
“是么?”他猛地停下了动作,覆着血色甲片的手掌就那么摊开在我的眼前,可是,刀片已经不知所踪了!
嗯?!
我的瞳仁猛然一缩,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正正反反看了好几遍,甚至还搜查了他的臂甲,“你把它藏哪儿去了?!”
微微一甩,他便把我的手弹到了一旁,“你觉得它会在哪儿?”他倾过身体,一瞬不瞬的回望着我审视的双眼,“呵,很明显,你没看见。”半晌,他的右手微微一抬,将那条编织精美的鱼骨辫拂到了肩后,下一秒,他手里忽然出现的刀片已经搁在了我的颈动脉旁。
突如其来的冰冷让我猛地坐直了身体,“……我知道了!您把那刀片放进了辫子里!”
“哼,怎么可能?”他傲慢的嗤笑了一声,“看看你的脚边。”
目光所致,泥沙之中,那只寒光毕现的刀片正静静的躺在那儿,“那么……”
“我就不能拥有两把刀片?甚至更多?”
“你明明说……”
“你居然相信一个要杀死你的人?!你可真是笨的没有药材可以医治了啊!小家伙!”
噢!
太无耻了!
但是……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与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他继续说道,“你得记住,无法预测,才是一个真正的刺杀者该拥有的本领。”
嗯,无法预测。
忽然之间,我想起了那名高山矮人迪恩也曾经和我说过类似的话,反正刺杀与下毒,目的都差不多,对不对?
“风歌爷爷。”
“嗯?”
“您应该好好想想,也许那位高山矮人先生也是被你遗忘了的私生子!”
“你放屁!”塔尼斯老头狠狠的啐了我一口,气的脸皮乱抽,“也许你需要宝拉来提醒你一下,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只见他将手指含进口中,吹出了一声尖锐的啸响,下一秒,从远方传来的扑扇着翅膀的声音让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咽喉中!
靠!
*
我讨厌猫头鹰。
特别讨厌这只叫做宝拉的猫头鹰。
因为,它的尖喙与钩爪上沾满了我的血!
阳光下的它,哪里还有猫头鹰的样子,那明明是长着爪子的腐骨软泥怪,是披着羽毛的暗影食尸鬼,是长着尖嘴的……塔尼斯大老爷!
在它的追逐下,我一头钻进了长满尖刺的灌木林,被划的浑身是血,又跳进了恶臭熏人的烂泥沼,差点溺毙在里面,甚至还有一天,我不得不藏在了一个嗡嗡作响的大蜂窝后面,被土蜂蜇的遍体鳞伤。
每一天都很惊险,每一天都让我……度日如年。
可突然有一天,当我再一次从死亡的恶臭中爬出来,我突然发觉,没有了空间的限制,我能够在那凶恶畜生的追杀下活很长的时间!
而且,就算它近身,本能的反应也让我有大半的把握从它的攻击下存活下来!
它的动作虽然快,但是,却有着自己的风格,并不难从中找到规律。
又一次,当它巨大的爪子在我的右脸旁抓了个空的时候,我意识到,或许,我不该这么一味的逃窜。或许,我应该反击,让那头畜生也好好品尝一下死亡的滋味!
反击的经验是我用死亡堆积出来的。
在蓝海初升的那个晚上,我真的成功了。
当时,我在一片野葡萄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