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达希尔的叶片在遥远的高空随风翻滚,叶片背面泛出的一道道银浪就像一条条巨大的闪电,连天接地,而我们,无疑是地面上一闪而逝的闪电。纷纷扬扬的小精灵被我们带起的旋风吹的漫天乱转,嘻嘻哈哈的四处飘散。
芙洛娅对这片丛林简直了如指掌,她驱使着坐骑,带着我们在水声嘀嗒的昏黑森林中狂奔。
昏黑的角落里,不停的窜出被惊扰的鸟兽与昆虫,可除了一种能够吐出冰风的如同森蚺的无脸怪物让她翻下过坐骑,其他的,都被她利落的斩成了两截。
当然,一惊之后,那条可怜的森蚺被芙洛娅的三支羽箭死死钉在了树上,除了沙丽的尖叫,它的谢幕什么也没有赢得。
绕过遮蔽天空的古树,跳上嶙峋巨大的岩石,甚至跃下了一座数十米高的溪涧!
“喔嗷!!”剧烈的震动让我紧紧的抱住了芙洛娅的腰。
嗯,你没看错,我与芙洛娅共乘一骑。
那三头老虎的皮囊之下,有一头真正的生满黑白相见花纹的大老虎,还有一头是浑身长满彩色羽毛的足下生着钩爪的陆行鸟,至于那头皮毛鲜红的迅猛龙,它在发出第一声嘶吼前,就被芙洛娅斩断了脖颈。
我们只有两头坐骑,这种情况下,我总不能真的把沙丽交给她,对不对?
很明显,老虎比陆行鸟更适合在这崎岖弯折的林间奔跑,在我们如风般闯过一片如同幕布的荆棘后,就把洛拉斯他们远远甩在了后面。
“啊---!!”
“再大声些,小东西。”在我手忙脚乱的甩掉身上的荆棘时,芙洛娅温热的口气吹拂在了我的耳边,“你的声音就像夜莺在唱歌。”
“噢!可怜的芙洛娅女士,”我瞪着她那线条利落的下巴,极尽挖苦,“您的生命像月亮那么悠长,可您居然连真正的夜莺的啼鸣都没有听过……”
“喔,小东西!在我的耳边,你的叫声就是夜莺的啼鸣!就像,这样!”她笑着猛然一扯缰绳,让大老虎从高高的岩石上一下子纵下了三四米深的石子水坑!
“嗷!!!”失重的感觉让我惊声大喊。
但是,我的惊呼只持续了半秒,半秒之后,半空里炸响的一声足以震撼灵魂的低沉呜咽截断了我的所有的声音!
“呜---”
一刹那,一片沉重的冰冷的暗影能量给了我当头一棒,让我的脑海狠狠的震了一震。
“……嘻嘻嘻……”
“……废物……”
“……哈哈哈……”
“……撕碎她……”
“……呵呵呵……”
“……必须……”
梦境背后藏着的声音如同尖锥一样,开始开凿我的太阳穴,仿佛溅出了鲜血淋漓的碎肉与脑浆!
噢!
我用力将脑袋靠在了芙洛娅的怀中,咬紧了嘴唇,强迫自己不去聆听,好半晌,才从那足以让人呕吐的疼痛中缓过来。
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被冷汗浸透了。
“……你怎么回事?小东西?”她用力搂住了我的腰,驱使着老虎减缓了颠簸的脚步。
抬头,在三重影中,我终于看清了那双随着老虎奔跑而上下跳跃的散发着乳白光芒的眼睛。
我头晕眼花的思索了一下,将自己的灵魂特性告诉了她。
那些东西让她扬起了浓重的眉,“喔,”她牵动着缰绳,让大老虎转了个弯,“完美亲和暗影灵魂?怪不得你刚才说,你能爬进安赫丽卡的梦里。”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找到塔尼斯老头的梦境边界,我能逃出去么?”
她撇了撇薄薄的嘴唇,“塔尼斯现在是一座负罪雕像吧……那么厚重的障蔽能量,嗯,没准你会被卡住,到时候一半在噩梦里,一半在噩梦外,噢,艾露恩呐,多可悲。”说着,她低头瞧了我一眼,忍不住挑起了嘴角,“别露出那副嫌弃的表情,小东西,你得感谢神灵的赐予。要是塔尼斯的那个善于控制暗影能量的……呃,儿子也拥有你这样的灵魂,他准会成为一代大师,绝不逊于塔尼斯的那种!”
我对塔尼斯老头的儿子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达那座月亮井?”
“看见前面那个雾气腾腾的池塘了没有?绕过去就到了。”
我用力抠住她的锁甲的镂空,朝昏黑的身后看了一眼,“沙丽他们呢?还没有跟上来么?”
“哼,陆行鸟根本不适合在这种满是树根的地面上奔跑,它的爪子肯定都磨平了!”她答道,忽然,嘴角一弯,垂头看向了我,“你不必为他们担心,小东西。那只卷毛猴子虽然看起来丑陋无比,但是,身手灵敏,不会比我差太多。”
“他是洛拉斯先生,他受了伤。”
“嗯,没有被维尔林.长牙撕碎,就说明他足够……幸运,维尔林.长牙可是被称为森林剔骨刀的存在。”
“但是,那个时候的噩梦怪物,只是个噩梦怪物。”
“不,不是这样。怎么说呢……当时,我觉得自己身在一片漆黑的噩梦中,任何活动的事物都是我的敌人。不然,我怎么可能对你下手?嗯?”说着,她试图轻佻的勾我的下巴,却被我一把攥住了四根覆着鳞甲的手指。
“你也没有在我这儿讨到太多好处,芙洛娅女士,您对我的反应速度一无所知。”
“喔,”她挑起了长长的眉梢,“看起来,你对我的速度也一无所知。”
一瞬间,我只觉得我手中握住的手指一曲,下一秒,它们带着如同花瓣的残影从我的掌心里翻了出来,挑住了我的下巴。
在我能够有所反应之前,张带着坏笑的脸颊迅速凑了过来,越来越近的热气让我瞪起了双眼,几乎要惊叫出声了!
*
幸好,在那之前,粘稠的沉重的冰冷的黑色雾气涌动过来,瞬间将我吞没。
噢……我快要喘不上气了……
在那仿佛无尽长的细窄甬道尽头,我看见了艾伦的脸,并从半空一头栽进了他略显单薄的胸口,将他狠狠的砸进了齐膝深的冷水中。
“嗷!”他用力的抹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