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分出,它们甚至会主动贡献自己的生命。
多么矛盾扭曲的一种生命,生命的本来面目应该是自私的。或许他们也同样自私,但他们的自私在完善基因的面前不值一提。
谈步一直漠视着这份规则,于他而言,获胜而继续活着才是真理,围绕自己凝聚的来自他人的力量也理应属于自己的实力
故在之前的血亲之间的决斗中,围剿是一个绝佳的良策
而在现在这场决战,谈步神情一顿,原本冷静的大脑开始失控,他最后还是抬起了手,身子迟钝的一点点的弓下去,直到伏到地面,舔砥敌人的血肉
人影终于重叠在一块
少年愣愣的看着近距离的他,最后唤了一句。
“血亲”
谈步好像迟来的明白了什么
他这一餐进食持续时间不长,等他抬起头看向远处的白尘,只是一个眼神,却仿佛让她看到了他是如何从布满荆棘的过往中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他早就发现她了,谈步抬眼看她,墨色的眸子湿漉漉的,长而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沾湿垂坠下来
白尘听见他用黏而哑的声音悲切地呼唤她,像只声嘶力竭哭过后湿漉漉的幼犬
“阿姐,我好像做错了”
“……小白”
忽然间,他把脸埋在手心里,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像只被抛弃的动物,却由于半边身子不见了,更像只苟延残喘的虫豸
往日整齐束着的头发凌乱不堪的蜷缩在他的脸上,太阳穴的青筋线条蔓延到了颧骨,颧骨上的“1”字形胎记似乎也在狰狞怒吼,像只忍耐到极限,穷途末路的困兽。
白尘几乎可以想象他手掌底下那露出丧家之犬一样的表情。
谈步不是不想堂堂正正的进行每一场战斗的,古鹰族的血脉冲动,让他在派人用计围杀心神愧疚,可他又是不了解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古怪的情感,面对强大的野兽,工具才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物品
谈步也不是不想吃了每一个血亲的,强大的力量让人沉迷,可是他俯首吃了他们的那一刻,他就吃掉了自己的过去。
白尘知道以后的他,将是鹰堡说一不二的王,有傲人的权利,不计其数的钱财。
虽然她相信现在的苦难,是他在前进路上的垫脚石。这在事后取得的成就中可以被轻轻抹过。
但是每一只血亲的奉献,每一根打断的骨头,每一次咀嚼,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它们造成的疼痛永远刻在了谈步的骨子里。
它们共同组成了“谈步”这个兽人的主体
他是谈步了
白尘恍惚的这样想道
“咳咳咳咳咳,阿姐”白步闭着眼睛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扑进她的怀中,血亲与自己混合粘在身上冷却下来的血液,与暖烘烘的躯体相贴,那不知道属于两个人之间谁的心跳脉搏在有力的鼓动
他本应该平复的心态,被这小小鼓动一下弹走了。
等白尘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哭出声。
他在血肉横飞战斗的时候没有掉眼泪,却在她面前号啕大哭。
“好难受好难受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白尘的出现在某一瞬间击穿了谈步。
他突然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并非因为吞食了血亲的缘故,而因为他自己。
这样做早就不是第一次,转生成古鹰族,血脉中对血亲的渴望无时无刻不刺激他,驱使着他生啖其肉
惶恐,恶心,平静,麻木
他讨厌这个种族,他讨厌每一只血亲,他讨厌控制不住愧疚的自己
他想过某一天战败后也会平静的请求那个的血亲把他吃掉,最好吃干净一点,他的血肉,骨头,内脏,头颅,吃干净一点才好。
他还偷偷随着自己记忆给前世的亲人作了一张画,试图给这个世界留下自己的一点墨迹,可惜别人偷了去。
他还有点对不起跟着自己的手下,听着他们兴致勃勃的谋划起兵造反的每一步,但这都是无用功,他并不需要。
偶尔从鹰堡出去,他会看看外面嘈杂的人群熙熙攘攘一整天。然后回来继续争斗,变强,寻找血亲,争斗,变强,寻找血亲……像兽一样活着
古鹰族生来就是这样的
傲慢。
谈步认为兽人是傲慢的。古鹰是傲慢的
所以同样的,他也是傲慢的。对于其他兽人一直存在优越感。
下面这些古鹰之前对于谈步来说是兽,而自己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存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优越感。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对于进食那些生命,用“人类”的智慧猎杀他们,破坏心照不宣的规则时,道德不会跳出来阻止他。
谈步麻木的这样想着,直到今天,到了这里,当谈步知道自己的姐姐正在注视着他时,他下不去口了。
谈步突然认为他不应该吃了这小子,而理由呢?
因为他曾作为一个人类,他从小受过的教育不允许他这么做。
一种曾身为人类的道德感。
谈步还没有身为一个古鹰兽人的觉悟。他骨子里对自己的看法还是人类。而这些“人”是兽
他很矛盾,在寻常时期,他不会特地去关注这个问题。
在遇到血亲时,他的对待方式永远是吃这样的简单逻辑。
而现在,白尘的出现击穿了这个逻辑。
谈步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白尘看到他在用力睁开眼睛,他似乎看不到自己的胸口变得坑坑洼洼。脸上、身上全是湿润的血,那双被鹰爪抓破的快要破碎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阿姐”他用力的向前伸出手,祈求得到帮助。
“好痛。”他睁着眼睛看着她,说话时嘴角的肌肉在颤抖
“救救我。”他颤巍巍的,痛苦地,扭曲地站在她的面前,身上满是利刃侵蚀的痕迹
谈步感到疲惫
并非孤独,而是疲惫。
【 “阿姐阿姐阿姐,它们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