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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契(2 / 3)

节窗格里疏散的光,能瞧见暗纹的绣花,质感上佳。

林月回很欣赏这件袍子,一时忘了看脸,待从袍子往上移,一瞻丰表,不得不说长得人模人样。

修眉俊目,青袍雪面非凡相。

只是林月回一想到他连一只猫都管不住,就觉得这脸都面目可憎了几分,顿时失了兴致。

她对男子的兴趣还不如一件华美的袍子。

将脸撇过一边,暗暗使劲挪着椅子,纹丝不动她就坐在另外半边椅子上,盯着裱了白纸的屏风细想等会儿如何措辞。

商青陆往刚才她望过来的孔眼瞥了一眼,只瞧到一只指节莹润的手,转过眼言叙温和地说:“家猫养的实在顽皮,底下看守的也实属不尽心,怀慎也不敢推诿,不知如何才能弥补小姐一二。”

林月回长舒一口气,她生怕自己会脱口而出你也知晓。若非有利可图,她才懒得坐在这里跟人商谈,只会让人赔几百两银子。

但她为着这个利,她告诉自己,心字头上一把刀,忍字为上。

“公子也应当知晓,这世间物不论是何,总讲究一个眼缘,什么都得合心意才好。这世间也不会有两条一模一样的鱼,若是我定要公子偿还于我,两条相同而非相似的鱼,想必也是强人所难。”

“但相似的或是价更贵的,若是心里不喜,养着不精心,平白戕害生灵也未免不美。”

她拐弯抹角说了这几句,喉咙干哑,不免得咳嗽几声,喝了口茶才道:“所以我所求为二,一要公子管好自己的猫儿,莫要再跑进我们林家来了,事可再一不可再二。”

“这是自然,”商青陆暂时将金昼安置到旁的宅子里,免得它又上门祸害旁人的东西。

“至于这第二条,”林月回捏着自己的指节,而后又换成双手交握,垂头看桌子上的字,她言辞缓慢,“是想请商公子帮忙问问工部。他们去年十一月末从闽省征用了一部提花机,那提花机是工匠自己改造的,这部改机到了工部后就再无动静。”

“他们之前还曾许诺要将改机分发给织户,虽说要缴纳足额的银钱才成。但从去年到今时都要翻年了,可改机杳无音讯不说,还不许闽省工匠私自改造。”

林月回说到这双眉下压,真的很嫌弃这些酒囊饭袋,她露出些微冷的笑意,“按理说这事也用不着填海移山,改机都是现成的,何必要一日拖着一日。所以我借此想让公子帮忙问问,何时才能得个准信,改机能到淮安织户手里。”

谁也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林璟绞尽脑汁,最后却只能小声地道:“我也不知,她根本不和我商量。”

话里还透露着些许委屈。

而商青陆见指望不上他,默念了声“改机”,这个词他隐隐有听过,问一句也是很顺口的事情,但到织户手里就没那么好办。

“不知小姐能等多久,”商青陆一番思虑后应下,“概因此事我得去信到京师,来回必定要耗费些时日,至于准信的话,那就更说不准了。”

“三月,今年开春三月前。”

林月回等不了那么长时日,这段时间能得到改机的话,趁着小满新丝上市,刚好能推陈出新。

“我只能尽量一试,但此事我既应承下了,就会尽力去完成,不会反悔。”

商青陆从来不会轻易许诺,他说出的话都是三思后才会开口的。

但林月回对于任何的口头应诺全然不信,信别人的一张嘴,不如信母猪会上树。

林璟刚想着帮商青陆说话,就被林月回稍带冷淡的话语截住了,“公子并非我不信你,实在是这厚始隙终的人太多了。所以另备了官式契印的单契,烦请公子在我备的文契上立契,暂时不要画押。”

锦瑟闻声便从屏风后端出一个托盘,上面盛放的是笔墨纸砚,和一张空无一字的单契。

林璟打转圜,“我觉得单契的话,”

“还是要写的,”商青陆微摇头,止住他想要继续说的话,低头沉思后才挥墨蘸墨。在纸上提笔写下几行字,工工整整无一字错漏,才签上自己的姓名。

他双手捏住文契一边,放到托盘上,待锦瑟要呈给林月回时,她又道:“单契要有第三人,哥哥烦你做个中证代保人,要签字画押。”

林璟无奈耸肩,他也没法拒绝。等全部商定完后,林月回拿着这张文契,只见上头写着:

立契人商青陆,因家猫一事,情愿凭中立约,应诺于淮安府林家二小姐,于明年三月初将改机分发到淮安,不论台数。

如若事不成,则可由二小姐改立其他事宜,不违背本心便可应允一次。

今恐人信难凭,立此文契对照。

德顺二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立

立契人:商青陆

中证代保人:林璟(押)

林月回并无异议,一字一句对照着细思沉吟后,又让锦瑟送到那张桌子上,她忍住笑意并道:“我们就不画押了,但是烦请公子盖个钤印,公子应当有姓名章吧,其余我也并无要求。盖完章后交给我二哥吧。”

她站起身行了礼后道:“那就恕我不便相陪了,告辞。”

然后从屏风后的小门出去了,留两人面面相觑,林璟流露出一丝苦笑,一只手在胸前随意比划着,脑中想着什么措辞比较好说服一点。

“我这个妹妹,她跟旁的女儿家有点不太一样,你知道的,她自小有主见,”

凡事是真的不跟他商量半分。

“看得出来,”商青陆凝神瞧着手中的文契,有种莫名的荒谬感。

事事都透着荒诞不经。

“那这事?”林璟试探性问。

“子敬兄放心,不论有无文契,我都会尽心的,”商青陆轻轻弹了那页文书,似有若无地笑了。

二人稍后一同去商府盖了钤印,等林璟走后,商青陆脱了外袍,整理下有些松垮的里衣,而后就站在窗前瞧着外头一簇簇的梅花。

按下要给父亲去信的心思,待过了年又得回京师,此事不急于一时。

但另有一事,得抓紧先办,他冥思苦想写下一张礼单,唤来楠柏交付给他,“你按着单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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