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言?
怎么会是沈青言?
裴淮真整个人方寸大乱,他扶着廊下的雕花大柱子猛地咳了两下,才堪堪有力气接过蓁怜的递过来的帕子。
“怎么了?难不成主子也认识这位沈青言?”
裴淮真没承认也没否认,突如其来的胸闷令他难受不已,
他拒绝了蓁怜的搀扶,跌跌撞撞地自己回了房间,锁上门。
榻上,扶着床沿的裴淮真神色阴郁。
沈青言?他当然认识。
十四岁那年,他第一次看见一袭红衣的颜霜,她骑在高头大马,英姿风发,卓尔不群。
后来,她救了险些命丧马蹄下的自己,尽管那时他还弄脏了她的衣服,可她不仅不在意还夸他长得好看。
或许是怜惜他体弱,颜霜之后就经常来看他,会叮着他吃药,带他去街上买糖人。
那时候,整整一天,他都会听到无数句的沈青言。
“你喜欢这个啊,那么巧,青言哥哥也喜欢,你们俩要认识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他知道沈青言的好多事,知道他的很多习惯。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听颜霜说一辈子的沈青言,却没想到命运到底是待他不薄,给了他机会改变。
一次,北地新来了一个西域商人,商人带来了许多用火药做的烟火棒,这种烟火棒不像普通的烟花只能远观,它是能拿在手里的。
烟火棒的价格不菲,而北地的穷人又多,一条街上能买得起的人寥寥无几。
颜霜听说之后,就豪气千金将所有烟火棒全部都买了下来,然后分发给街上所有的孩子。
裴淮真没想到只因自己的一句戏言,她却当真,为他留下了几根。
那天晚上,半夜三更,颜霜忽然带着烟火棒敲响了他的房门,拉着他一起去了后院。
两人都是第一次玩,有些不太懂,所以点的时候不慎把火星溅到了一旁的茅草堆上。
只眨眼间,茅草堆被火星子点燃,连带烧了府上的两三个院子,但幸好这些都是杂物房,并没有烧到人,只撩黑了一条狗的脸。
那次,颜宁将军却十分的生气。
***
北地,颜府,议事堂。
“不关裴淮真的事,都是我干的。”颜霜跪着,只身挡在了裴淮真前面。
“好你个混账,看来到底是你爹平日里太宠你了,?功课功课不好好做,武艺武艺不好好学,就学些京中纨绔的戏码?”
颜宁不愧是常年习武之人,训斥起来人中气十足。她说着,说着抽出于闯腰间的鞭子作势就要朝颜霜挥过来,但却被一双手拦住。
“妻主,鞭子无眼,打坏了心疼的还是你,不如就罚颜霜去跪战英堂,顺便再将那里全部的牌位都给擦了。”
“啊???爹!”颜霜恐慌大叫。
战英堂那可是北地军队英魂安息的地方,那地方的牌位,没有八百也有一千,要她全部擦完,她要擦到什么时候去啊?
可是林诺暗自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可再反驳。
“去,就听你爹的,不擦完别回来。”颜宁冷着脸,终于在林诺的安抚下松了口。
颜宁的话在府中就似于军令,她发了话,府中的每一人都不得去战英堂帮颜霜,所以就连一直很疼爱她,不舍得她受苦的林诺也一直没有出现。
颜霜被罚了一天一夜,期间就只有送水的小厮进去了两次。
第二天下午,眼看颜宁依旧还是没有要放颜霜出来的架势,裴淮真坐不住了,他办成送水小厮的模样偷溜了进去。
严格来讲,他并不算府中之人,所以这样做也不算违背了军令。
***
战英堂是府上最神圣的地方,这里烛灯高燃,久久不灭,
裴淮真被救回来的第一天被人告诫过千万不要靠近这里,如果不慎打扰到这些保家卫国的英魂歇息,可是大大的不敬。
而此刻在这些灵位面前,颜霜正跪着,她旁边摆了一个小铜盆,周围还四散了许多的布巾。
裴淮真快步走了过去,他将食盒放在了一旁,从颜霜手里拿走了布巾和牌位。
“裴淮真?你怎么来了?快出去,等下母亲要是知道了,定是连你都要一起罚的。”
颜霜扯着他的袖子,要将他轰走,可裴淮真早已打定了主意。
“这火本来就是我俩一起放的,理应一起被罚。”
“可那是我拉着你一起的。”颜霜辩驳。
裴淮真却扯开话题,
他淡淡地问:“饿了吗?”
颜霜捂着肚子,委屈巴巴的点点头。
裴淮真擦完了一块,把牌位老老实实的放好,接着拿过自己带过来的食盒,将盖子打开,把它推给颜霜。
“炸藕盒,吃吧。”
颜霜坐在蒲团上,接过裴淮真递过来的筷子,夹起了盘子里的一块藕盒。
“藕盒?你做的?我还没吃过这种东西。”她看着手中这被称作藕盒的东西,十分的好奇。
这东西它表面裹了一层金黄的面衣,一口咬下去,脆爽藕有种微甜的味道,能很好的激发了里面一层肉馅和面衣的腻,
好好吃啊。
颜霜忍不住直接将剩下的一口吞入腹中。
就在她一个接着一个,吃到停不下来的时候,裴淮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青色小瓷,
“来,腿给我,我帮你上药。”
颜霜点点头,吃力地把早已麻木的双腿伸到裴淮真的面前,任由他将自己鞋袜除下。
裴淮真小心翼翼将裤脚卷起,偶尔指尖碰到那温热的肌肤的时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下而上传来的灼热,
一路烧到了全身。
就在他快要将裤管挽到膝盖的时候,颜霜痛呼一声。
“裴淮真!你轻些。”颜霜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我还没碰。”
“那也是疼的。”
颜霜的小嘴一瞥,眼看着那豆大的泪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