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隐隐传来蝉鸣声,周鹤归起身将窗户关上,虽效果微弱,但声音却变得没那么刺耳。
桌上的稿纸被他用铅笔写满,他揉掉,而后随意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恰好在这一秒,门口有脚步声起落,频率很高。声音越来越近,直至视野中闯入一道纤细的身影。
今日的宋杳穿着靓丽。挂脖的绿色背心,底下搭配阔腿的牛仔长裤。低丸子头被她扎高,几根碎发落在耳边。
周鹤归看她熟门熟路地踏过门槛,朝他走过来。
“周鹤归,你带的膏药呢?”
周鹤归伸手取过桌上的黑色塑料袋,从中取出一盒递给她,“一天贴两次,一次贴三个小时。”他复述老中医的话。
宋杳下意识想接过,手指蜷了蜷,想到歪点子:“怎么贴?我不会。”
周鹤归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包装盒:“上面有说明。”
宋杳瞧他几秒,才把东西接过来。
作势看了两眼,她皱起眉头,一副看不懂的模样:“这句是什么意思?”
周鹤归上前,跟着瞥了眼使用说明。
薄唇轻抿,他又将视线落在宋杳身上,思忖这说明明明写得挺直白的。
“要不这样,”宋杳瞄准时机,见缝插针,“我现在贴一片,你帮我看看我贴得对不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鹤归总没有理由拒绝。
“……好。”
宋杳不太客气地霸占了周鹤归的椅子。
撕开离型纸,暴露在空气中的膏药体传来淡淡的清香。她反手,不太熟练地将它对准后脖颈,手臂摇摇晃晃,迟迟不贴下。
余光顺便打量周鹤归的反应。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见她第三次试图失败,终于忍不住来到她身后。
“我来。”
宋杳得逞,迟疑几瞬才应“哦”。
膏体是冰凉的,贴上皮肤那一刻,宋杳简直本能地想发出一阵谓叹,但她忍住了。
与清凉膏体形成反差对比的,是周鹤归无意帮她按压膏药背面的手。男人的大掌温热,透过膏药贴渗进她后脖颈的皮肤内,酥麻感从此处向身体蔓延,她几乎要软成一滩水。
周鹤归只是轻轻地按了两下,位置把握得也很好,掌指不曾触碰到她的肌肤。
“可以了。”他说。
宋杳看不见,只能问问他:“这样贴着是不是不太雅观?”
周鹤归睨了眼,姑娘白净光洁的背部像一件艺术品,而艺术品上贴着膏药,倒真有点显得突兀。
“下次换身衣服再贴,”顿了顿,他又说,“也尽量别穿这种款式的,不太方便。”
宋杳眨巴着眼睛看他,许久,才听明白这句话。
“你刚才扯了我的挂脖吗?”宋杳说。
周鹤归将包装纸丢掉,坦然道:“没有。”
出于礼貌,他并没有对宋杳动手动脚,包括那妨碍到膏药位置的挂脖。所以他贴得有点往下了,应该再上去一点才对。
宋杳屈臂撑住下巴:“好绅士啊,周老板。”
周鹤归不置可否,只是示意她:“剩下的回去再贴。”
赶她走呢。
宋杳倒是听出来了。
但她不恼,站起身,眼巴巴地凑到男人面前,颇有种赖皮小孩的样子:“回去也不会贴。”
“那就让家里人帮忙。”
“我爸妈年纪大了,笨手笨脚。”
周鹤归:“……”
男人没有应她,绕过宋杳走到她身后,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奶奶都会贴。”
言下之意,宋杳的父母,难不成还有许阿婆年纪大?
宋杳轻轻磨了磨牙,败下阵来。
身后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宋杳转身,无意发现桌上散落的书籍并不是她最初以为的文学作品。
而是一些金融经济类的工具书。
她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你怎么看这个?”
“随便看看。”
一旁的稿纸上压着那副银边眼镜,宋杳拿开它,又将稿纸取过来,叠在手中那本书上。
白色的纸上用铅笔零散地写一些数据,侧边还标了备注,大多都是些专业术语。
宋杳看得稀里糊涂的。
“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她问他。
“投资顾问。”
宋杳猜测:“你大学学的金融?”
“嗯。”
宋杳啧啧:“那你存款应该不少。”
她上大学那会,金融学在她们隔壁院。大一的时候有几个同班同学转专业去读金融,每回都要被他们老师拉出来调侃,说你是不是以后想搞钱。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气场太过游刃有余,她总觉得周鹤归应该属于那种在行业里很出色的人。
“中规中矩,”周鹤归很谦虚,“主要平时也不怎么花。”
宋杳想想也是。
就周鹤归这种清心寡欲的单身男人,给谁花钱去?
“不过,”她又说,“都辞职了,就好好享受生活。”
周鹤归停下笔,抬眼。
“你都不工作了还想着工作上的事,折磨自己呢?”
这话说得糙,却在理。
明明道理就是这么简单,这几天周鹤归却像拧不过来的绳,因为日子相比以往过于舒坦,总想给自己找点事做,让自己保持高度的清醒和效率,便提前“贷款”了日后的焦躁。
“太闲了。”他这么回答宋杳的话。
宋杳走到店内一排排书架中央,挑了几本自己看过的外国文学。
“闲了就看书,”她将书籍堆叠到桌上,“这么大的书店全是你的,你就不会好好利用吗?”
周鹤归严谨道:“爷爷的。”
“……”
这怎么一个比一个执拗?
没等宋杳继续讲,店里忽然来了客人。
那人似乎是目的明确的,按照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