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原本猜想周辰川应当是被关在二楼的某间屋子里,可是他们并没有在二楼停留,寒苒直接被带到楼下。
车子是一辆吉普,停在院子里。
黑瘦男人刚要带她上车,却被之前值守在寒苒房门外的两个中国男人拦住。他们之间语言不通,推搡间黑瘦男人被阻挡在车旁,寒苒被推上车的后座。
车门被关上,寒苒惊了一跳。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车后座,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
“你?”
寒苒立即认出他。
新城集团江少霖!
“你记得我。”江少霖勾唇一笑,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正在打量寒苒这个猎物。
寒苒被盯得浑身不舒服,背脊紧贴在车门上。车子已经被落锁,她知道自己无法逃脱。寒苒警惕地盯着他,她不知江少霖真正的底细,之前只听cici提过他是新城集团的人。
“别担心,我不动你。”江少霖摊开双手,视线却在寒苒身上游走,“再次见你还是这么让我心动的漂亮,难怪周辰川肯为了你妥协。”
“周辰川在哪里?你要对他什么?”
“放松点,我能对周辰川做什么?”江少霖挑眉一笑,忽然伸手捏住寒苒的下巴。寒苒撇过头要躲,他却加重了手指上的力道,“你似乎并不清楚招惹的人是谁。周辰川没把他的底子告诉你?”
“我不需要从别人口中了解他!”寒苒抬手一巴掌拍掉江少霖捏住她下巴的手。
江少霖手背吃痛,却笑了一声:“呵,脾气倒是很硬。给你一个忠告,周辰川那样的人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你就不怕我把你强行留在这里,一辈子都出不去,见不到你的周辰川?”
寒苒心慌不定,捏紧的手心里满是冷汗。可越是害怕便要越挺直腰背,强装出无所畏惧的模样。
“我当然害怕,可你刚才已经说了,周辰川肯为了我妥协,你们一定是达成某种交易,如果周辰川见不到我,你未必能好过。”
“漂亮又聪明。寒苒,你真的不考虑跟着我?起码我不会像周辰川一样给不了你承诺。”
承诺。
的确,对曾经的她而已十分重要。她像是溺水者抱住最后一根浮木,对周辰川的不告而别无法释怀,用时间为自己铸造一座牢笼,留在原地始终不愿意走出去。
“我不需要承诺。承诺只会发生在这一秒,可被许诺的人会因为这一句诺言,困住很久很久。”
18岁的她或许还渴望有浮木可依,25岁的她只想珍惜当下的每一秒钟。如果这次她能平安无事地从这里出去,她一定不再压抑自己,她会跟随自己的心,随心而为,不再找寻落点。
江少霖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抬手看了眼腕表。直接推开车门,下车前他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寒苒。
“祝你好运,寒苒。”
江少霖关上车门,刚才那个黑瘦男人坐上驾驶座,院子的铁门开启,车子直接驶出去。
车子在泥路上一路向前,两旁全是遮天蔽日的大树,景色一层不变,寒苒根本分不清方向。吉普车在泥路上不知行驶了多久,在一处视野稍稍开阔的路口停下。
寒苒超前张望,只见路口另一头也停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
黑瘦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门一侧,抬起手冲对面的吉普车做了个手势,那辆车上的人开门下来。加上司机一共三个男人,身穿迷彩服,全都皮肤黝黑身体壮实。
寒苒坐在车里等待,看见对方拉开车门,将车上的周辰川拉下车。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寒苒真切的看到周辰川的身影,她的心一下子尖起,眼神瞬间亮起来,她想下车第一时间渠道周辰川身边,但立刻被黑瘦男人制止。
周辰川被蒙住双眼,双手被宽布条束缚,身穿迷彩服的男人左右各一边扯住周辰川的手臂,引他向前走,直到停在寒苒那辆车的前头。
黑瘦男人和他们交谈了几句,他转身对坐在车里的寒苒说:“我们不会食言,你的男人回来了。车子留给你们,向东方向一直走。”他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似乎是刻意避开站在车头看守周辰川的那两个同伴,“记住,天堂地狱一夕之间。”
寒苒并不了解他的话,她迟疑地眨了眨眼睛。
不等她开口追问,黑瘦男人跟着那两个迷彩服男人一起上了对面那辆吉普,车子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丛林深处。
周辰川双眼被蒙住,手被捆住,他安静地站立在车头,并无慌乱的神态,只是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
寒苒立刻开门下车,飞奔到他身边:“周辰川!”
森林里宁静清幽,除了偶尔传来的鸟鸣虫叫与树叶摩挲的声响,寒苒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周辰川耳尖微动,知道她就在身旁,心中唯一不安的地方此刻也踏实下来。他弯了弯唇角,嗓音低缓:“你还好吗?”
明明知道他被蒙了眼睛看不见,寒苒仍用力地点头,鼻尖酸涩,还未出声眼泪已经夺眶而出,这几日强行压抑的恐惧与不安瞬间爆发出来。
“周辰川,幸好你没事……我以为你跟我一起被关在小楼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她抱住周辰川,头埋在他的胸口发泄似的大哭。很快他衬衣的布料被泪水濡湿了一大块,周辰川脸上的神情却松懈下来,像是终于安下心来,默不作声地将下颚抵在她的头顶,放任寒苒在他怀中发泄哭泣。
直到她的哭声从失控逐渐转为抽泣,最后变成低声啜泣。
周辰川双手被束缚,无法抬手拍拍她的背脊安抚,他用下巴轻蹭了两下她的发顶,柔声问:“冷静下来了吗?”
寒苒吸了吸鼻子:“……嗯。”
“还害怕吗?”
寒苒把脸埋在他胸口,摇摇头。
“你做得很好,平安就好。”周辰川顿了顿,“现在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嗯?”寒苒哭的头脑发懵,她双手搂着他的腰,抬起头看他的脸。
“我的眼睛还被蒙住,我看不见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