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蔓儿便做好了一切预想:南下的一路上,天气时好时坏,有时因着什么事耽搁了行程,可能夜深了也到不了可以留宿的店家。
只是她没想到这第一个晚上,他们便要幕天席地的睡一觉。
说幕天席地也不对,还有马车用来避寒。
晚间的天气不错,月色也是极美。
蔓儿念及自己也好久没有放松下来赏月,便拉着徐恪瑾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席地而坐。
夜晚可闻虫鸣,草地微微有些凉意,也不知上面是否还残留这未干的雨迹,好在蔓儿提前备好了足够两人坐下的垫子,铺在上头,倒有些惬意。
其实她本也没想拉着徐恪瑾过来的,只是在自己抱着垫子走的时候,碰到了正和属下议完事回来的徐恪瑾,对方脸色并不怎么好,也不知道谁触了霉头,她向他说了句“想去赏月”,他问了一句用不用他陪着,也许徐恪瑾只是随口一问,但蔓儿想着,到底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徐恪瑾跟着自己去,也安全一些,便表示自己正巧本就要去找他同行赏月,闻言,他似乎心情不错,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两人坐下来后,谁也没再说话,这份静寂,无端的让蔓儿觉得心安。
皓月当空,蔓儿脑中浮现不少文人骚客的诗句,思绪一阵飘远。
不到一年时间,她竟然也辗转了这么多地方,磨难虽有,但也确实长了不少的见识。
她听见徐恪瑾似乎长出了一口气,拿起自己的一只手抓在手中。
“白日里,你似乎不大高兴?”
徐恪瑾的手很温暖,他用拇指一下一下的摩挲着蔓儿的手,他常年文武兼修,手上的茧子颇有存在感。
蔓儿看着他的动作,恍然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喜欢他这样的,不知不觉间这个思绪飘远。
“没有啊,世子讲故事堪比说书先生,有趣得紧呢!”
“不是那个,是我刚进马车的时候。”
徐恪瑾低下头,夜色朦胧,这个视角并不能窥见她全部的面容,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没什么,只是突然羡慕世子的命好。”
她并没有看向自己,她的仍旧仰着头,看向空中明月。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她的命也不错吗,那当然不对。
心头涌上一股酸涩。
不等他说些什么,胸膛袭来一阵温热,蔓儿将头靠在了他的身上。
徐恪瑾松开握着蔓儿手的一只揽住了她的肩。
一时无言。
“你今日不开心。”
他没有疑问的语气,说出了这些话。
蔓儿抬起头看向徐恪瑾的眼睛,那里已经有了关切。
许是今夜月色太美,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她本想搪塞过去,一开口,却承认了他的话。
“是有些。”
“为什么?”徐恪瑾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让蔓儿面向自己。
“蔓儿”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但却十分坚定,“你的诉求,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办到。这些年,我虽出入朝堂,结交百官,可,猜女儿家的心思,我却总是力不从心。”
女儿家的心思?
蔓儿本沉浸在他的温柔之中,却陡然想到,这女儿家的心思还有旁人吗?
他或许看出了什么,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安了她的心。
朝堂上许多事情,我都可以做到让大部分人满意,可唯独你的,我并不信心十足,所以,你想要什么,你要告诉我。
眼神坚定,一时间竟也叫姜蔓儿看愣了去。
“好。”
如今的自己已然开始因为他的一句话忐忑不安,将来呢,自己会怎么样,她不敢想。
蔓儿沉默许久,终于问出了那个她犹豫许久的问题:“世子……喜欢我吗?”
话毕,却觉后悔,面上也热起来,只情形如今的情形,他看不出自己面红。
“喜欢的。”
徐恪瑾的回答令她感到开心,在她预料之中,但又有些怅然若失。
“我也喜欢世子。”蔓儿的声音微弱,放佛能被一阵风吹散。
但徐恪瑾已然听到。
他揽着蔓儿肩膀的手向上,捏了捏她的耳垂。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举动,十分亲昵,蔓儿只觉得全身酥麻。
她有些好奇徐恪瑾现在的表情,仰头看向他,正与她的目光相接。
徐恪瑾已经看了蔓儿许久,没想到她会突然仰头。
他看着她的眼睛,目不转睛。
蔓儿只觉得他的脸越来越近,有些微凉的触感已经落在了她的额头上,是徐恪瑾的吻。
轻轻柔柔的,很舒适。
.
不出预料的话,今日晚间他们一行人就能抵达玉朗国都城。
蔓儿听闻之玉郎新帝即位不久,尚且年轻,只是这即位并非父死子继而来,上一位君主尚存于世,但也早已不问朝政。
一路上,也有传闻上一位君主虽不在位,却仍是整个玉郎朝廷的掌事人,大事上,新的君主都要过问老君主才做决定。
真真假假,恐怕也只有他们亲自探知一二才能知晓。
大梁来使,玉郎似乎十分看中,自到了玉郎边界,便已有使臣夹道相迎,面上也俱都挂着笑意 。
“丞相实在不必客气。”这样的场面,徐恪瑾自然也要跟着客气一番,方才不失大梁之仪。
一来二去,蔓儿也明白过来,这来相迎的,有一位是丞相,还有几位已经出宫建府的王爷。
剩下的她倒是猜不出身份。
蔓儿仍旧和银珠坐在马车里,顺着小窗感受异地风情。
银珠显然较蔓儿还要兴奋一些,惹来马车外的一道目光,那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跟着马车两旁,是玉郎一行人中的一个。
银珠不见他开口说话,想来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便也大着胆子打量回去。
纵是不雅,也是这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