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做普鲁士海军呢?”
苏菲蓦然一惊。
威尼斯三天两头的叛乱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然而说到普鲁士……
“如果到现在我还看不出普鲁士的野心,这个国王做的未免太不合格。而且——”
路易斯轻笑一声,抬起苏菲的右手,低头落下一个轻吻,“我还是个合格的未婚夫。”
“……对于这一点,我从未怀疑。”
她说着,像恋爱中的普通姑娘一般羞涩地低下头。
果然……她还是太过天真。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她以为自己是最清醒的那一个,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在外人看来,简单直白得像是孩子。
连克莱门汀王妃都能够看出的事情,路易斯自然也不会不知;而奥地利的皇帝陛下……
如果他需要自己提醒才开始为战争做准备,那么所有的内阁大臣,都可以引咎辞职了。
想到这里,苏菲反而坦然起来。
“那么,葡萄牙海军与普鲁士相比呢?”她对上路易斯的视线,直白地问。
“你说呢?”
男人微笑着将目光投向海面。
“海上的英雄,高贵的人民
英勇与永恒的国度,
让今天再次彰显
葡萄牙的辉煌吧!
在记忆的迷梦中
祖国发出她的吼声了:
你们伟大的先烈
一定会领导你们直至胜利!”
路易斯的话语伴随着潮水拍打礁石的声音在空旷的海面上回荡,嶙峋的礁岩上开出白色的花,接连不断的敲击声直冲耳膜。
“升起不可侵犯的旗帜,
飘扬在活跃光明的半空中!
让欧洲在大地上呼喊
葡萄牙还未消失!
亲吻您们的土地吧!
海洋、爱的咆哮、
和你凯旋的军队
已在尘世中建立了新的世界!”
夕阳洒在海面上,反射进路易斯的眼睛里。他没有戴帽子,短发被海风吹得纷乱,苏菲偏过头看着站在甲板上的男人,忽然觉得这一刻,他仿佛有了俾睨天下的资格。
当航船离开阿尔沃兰海,驶入大西洋的时候,里斯本已经遥遥在望了。
路易斯并不多做停留,下了船便乘坐马车赶往辛特拉。
建在山顶的佩纳宫十分显眼。
翠绿的山林间,粉红色与鹅黄色的墙壁,灰蓝色的塔楼,五彩斑斓像是小孩子用水粉异想天开的涂鸦。就连建筑风格也是前所未有的混杂,新哥特式,新曼努埃尔式,□□,新文艺复兴……像极了一个孩子迫不及待地展示他拥有的所有糖果。
整座城堡明明是杂乱无章的,却偏偏像纯真的乐园,满足了孩童时代的所有幻想。
沿着山路前行,苏菲对于路易斯的父亲也愈发好奇。
然而当她与路易斯一同踏入佩纳宫时,才发现这座城堡的主人,此时还有另外一位客人。
“这位是法国的阿朗松公爵,”路易斯的父亲介绍道,“我妹妹的儿子。”
苏菲毫无准备地对上那双熟悉而陌生的眸子。
殿厅里的烛火太过明亮,将那个男人眼睛里高傲的褐色映成了温柔的蜜色。
四周仿佛突然间安静下来。
或许是旅途太过疲惫,她来不及弯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甚至来不及收起脸上错愕的神色。
费迪南抬起苏菲的右手。
“这可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湿漉漉的吻落下。
“我还以为……”
他的动作无比温柔,声音低得近似呢喃,然而仔细听,就会发现语气中,带着他一贯尖锐的嘲讽——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配得上高傲挑剔的苏菲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