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原本是做储物用的，常年不打扫遍布灰尘，没有暖气，脚下的排水沟都结满了冰。
林素怀疑禁闭室搞的这样阴森，也是用于折磨练习生。但最磨人的在于隔间里没有椅子，狭小的空间只够一个人弓身屈膝站着。
幸好，负责看管徐舒月的Ginna自己受不了地下二层的阴冷，提前回了家。林素便有了机会来到禁闭室。
“你别弄了……没……没钥匙打不开的。”徐舒月喘着气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她在里面被迫保持半蹲的姿势几个小时，双腿肌肉紧绷而微微颤抖，林素正用一个硬币试图撬开门。
林素摆弄半天以失败告终，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隔着门陪着徐舒月。
盘腿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寒意从身体直刺进心里。林素不忍心直说——就算道歉也没用，落在南昭英脸上的那一巴掌，不仅导致徐舒月被关在里面，也彻底断送了她在S.M.公司的前途。
林素预见到，徐舒月的名字会出现在开除公告上，列举一串罪名和罪证，变相警告剩下的练习生们：看，这就是试图反抗我们的结果。
她待得越久，对公司的态度看的越明白。公司想要她实力足够强，脸蛋足够漂亮，还有就是要足够听话。但她想要的东西，自始至终不过是舞台上的那支话筒而已，从最开始就是一场不对等的交换。
那么张艺兴呢，他愿意满足这些吗，他想要什么。
林素暗自懊恼起来，这段时间不知为何总是想到他，总能轻易令自己分心。
忽然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林素绷直了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忽然出现。
“鹿哥，你怎么来了？”林素很惊讶，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你看！”鹿晗向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金属在灯下反射着清冷的光。
“是钥匙！你从哪里找到的？”林素不由自主睁大眼睛，满是惊喜。
“甭提了，刚才艺兴趁Ginna走了之后，翻窗户进的经纪人办公室，在桌子上找到的。完了以后他打电话叫我回公司，我都吓了一大跳，真没想到他干得出这事儿。”鹿晗说着，迅速把钥匙插进锁孔。
林素极为吃惊，张艺兴一向很小心，从不做违规的事。她不敢想象张艺兴去翻窗，更别说是为了帮助徐舒月。徐舒月闹成这样，着实把他放在了很尴尬的位置，毕竟代替鹿晗的不是别人。
门轻易地打开了，徐舒月嘴唇青紫，双手撑着膝盖，看起来随时要倒下。不过几秒，她就双腿支撑不住地瘫在了地上。徐舒月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把林素给吓坏了。
“舒月姐！”林素惊叫着去扶她，“你的腿怎么样，能不能走路，我们要不要去医院……”
“先把她送回你们宿舍再说。”鹿晗费劲地搀扶她上了电梯，徐舒月的腿仍旧保持着弯曲膝盖的样子，完全走不了路。
到了公司门口，呼呼的风声代替了白天的车来人往。大街上空无一人，只看见张艺兴一个人站在路旁，急迫地向路两旁张望着。
“现在时间太晚了，这附近都没有出租车经过了。”张艺兴看到他们，迎上来说。
“那可怎么办啊。”鹿晗露出焦躁的神情，嘴里呼出白色的哈气。林素的心跟着提起来，一想到他们手上现在只有一些零钱，手机和护照都被公司统一收走了，才意识医院根本去不了。
“凡哥还在宿舍，那边离汉江大桥近，也许有出租车经过，要不让他打辆车过来接我们。”张艺兴说着就要走回公司大厅打电话。
“省省吧，还不够麻烦的呢。等他打到车过来都后半夜不止了。”鹿晗被冻的直跺着脚说，他问林素：“你们宿舍是不是就在附近，有多远？”
林素使劲点点头：“走两条街就到。”
鹿晗眼睛转了一圈，蹲到徐舒月面前：“得了，上来，我背你走算了。”
徐舒月却没动，鹿晗回头看了她一眼，皱眉道：“这会儿还跟我客气上了，麻利点儿。”
徐舒月没有继续拒绝的力气，被鹿晗背起来。张艺兴和林素一人走一边扶着，一句话不说。
过了许久，徐舒月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句委屈来：“我说的哪句话不占理，她凭什么打我，凭什么还罚我……”
鹿晗冷笑一声，说：“她要是不罚你就奇怪了，你今儿结结实实给她一巴掌，而且当着那么多人面儿，对了，还有那几个日本人也在场。你扇完她啥后果没有，那敢情好，以后人人都敢揍她了。”
徐舒月不自觉地咬着牙，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崩塌了，胸口绷得紧紧的，眼泪忽然就流了出来：“我想回家，自从南昭英来了之后，我们在这过的是人的日子么，我再也受不了了……”
林素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内心翻滚着，她认识徐舒月这么久了，第一次见到她哭。无声地拉住徐舒月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安慰。林素怕自己一说话，就会哭出来。
一路无话，到了公寓楼底，鹿晗把徐舒月放了下来：“就送你们到这儿吧，免得让她们看到说闲话。”
林素真挚地看着他们：“谢谢，真的。”
“得了，跟我谢什么谢。”鹿晗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故作轻松地拍拍徐舒月的肩膀，“别哭哭啼啼的了，咱们北京的姑娘可没像你这么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说罢，搭着张艺兴的背转身就走。
走到路口，张艺兴拿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鹿哥，你先回宿舍吧，我去公司。”
“干嘛，还练呐。”鹿晗皱着眉问。
“对啊。”张艺兴有些难为情。
“你可真行。”鹿晗皱了皱鼻子，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