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与他对视起来。
她说的话里有真有假,只不过,除了名字是剽窃书中草药这件事是假的以外,其他皆是真的,她不怕被他质疑。
而此时的德光长老,他看着眼前这个神情十分笃定、目光从容不迫的女子,当下便对她说的话信了三分,又仔细将其瞧了片刻以后,试探着问她道:“你当真不是夺——”
他故意没有把“夺舍”这个词说完整,就是不想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是以,他只说完“夺”字,便立即去观察白微的表情,想要从她神情细微的变化中分辨出真伪来。
若她是夺舍之人,在他说了“夺”这个字之后,便会立即联想到“夺舍”这个词,即便是她表情装得足够自然,也逃不过已活了九百多岁的德光长老他那双能明察秋毫、洞察一切事物本质的法眼。
但很快,德光长老便发现,白微在听了他那句只说了一半的话以后,只是表情十分迷惑不解地看着他,并蹙眉半仰着脸问他道:
“哈?晚辈当真不是什么?前辈,请您能不能再说一遍?”
她一番表情做下来,皆是极其自然、且流畅,看上去不似作伪,而且她那有些呆呆傻傻的模样,也实在不像是那种老谋深算的夺舍老妖怪会做出来的。
而且,她所说的那本书,他刚刚在进门时便已注意到了,那本《青元五行志》差不多每个修士人手一本,主要是介绍青元界的一些基本情况,是本揉杂了各种天文地理、人土风情的杂学类书籍,确实也如她所说的那般,这本书中写有“白微”这一草药的注释。
是以,当下德光长老便又信了四分,至于那剩下的三分——还要等他去一趟天沅宗后,再做判断。
而此时的白微,还在一脸懵圈中:这说话只说一半,是几个意思?
她一边想着,一边用力地往回扯了扯自己被扣着的手腕,想甩开这只正紧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手,好让自己离眼前这个神经兮兮的人远一点。
德光长老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在白微心里的形象已经是一落千丈,此时,他正出神地想着事情,便感觉自己的手正被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向前拉扯着。
当即他便移眼看了过去,就看到身前的女子正咬着牙,像是牟足了劲儿似的,正想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从而摆脱他对她的束缚。
看着她那因花了不少气力而微微泛起了红潮的娇嫩脸蛋,德光长老突然便觉得有些生气。
随即,他的手掌使出劲力,猛地将她拉向了自己。
而白微正暗自使着劲儿,突然,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攥得更紧了,接着,就有一股蛮力扯着她的腕部将她向前拽去,顿时,她脚下不稳,眼看着就要向着身前男人的怀中扑去。
这时,却见她膝盖一弯,而后顺势便扑向了对方。
德光长老本想着那馨香娇软的女子能扑自己个软香满怀,却见她在投入自己怀抱的半道上,突然身子矮了一截,紧接着,他便感觉自己的腹部受到了硬物的撞击。
他讶异地朝着自己的胸腹下方看去,结果,他的目光正好撞入一双湿漉漉的眼眸中,那双秀眸含着两汪清泪,正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德光长老只觉得自己心尖上一颤,整个人都看得入了神,他全然已记不起她因为何事而惹恼了自己,他所记得的,皆是她的一颦一笑,和她眸中含着的清泪。
而与此同时的白微,正皱着眉,不停地揉着自己被撞红的鼻子。
她方才就是为了避开“投怀送抱”,才会选择弯下膝盖让自己矮上一截,然后再用自己的脸去撞对方腹部这种方式。
而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其导致的结果便是,她的鼻子撞上了对方硬邦邦的腹部,这一撞撞得还不轻,顿时便让她觉得鼻子一酸,而后,随之而来的疼痛,又让她两眼冒出了泪花。
是以,伤没伤敌一千还不好说,但自损八百肯定是没跑了。
白微一边揉着鼻子,一边瞪向头顶的男人,却刚好碰到对方也正看向自己,于是,两个人的目光便如此这般交汇到了一处。
就在德光长老还在兀自感怀,且有些走神时,白微已慢慢地站起了身子,她用手指抹了抹眼角疼出来的眼泪,然后板起脸来对德光长老下逐客令:
“前辈!若是没什么事了,请先回去吧,晚辈大病初愈,还需要多休息!”
她这一声“前辈”生生地把德光长老从“梦中”给喊醒了,他愣了一下,不知所以地看向白微,却看到了她那只有些红肿的鼻尖。
“你受了伤?”
他有些焦心地问道,却见对方摇了摇头,闷声回道:
“算不上伤,一会儿自己便能好,倒是晚辈有些乏了,请问前辈还有事吗?”
德光长老顿时脸上表情一滞:这是对他下了逐客令。
随即他便有些哭笑不得,眼前的女子以前便喜欢耍小脾气,如今虽说失了忆,脾气却依然未变。
他本想着当下机会难得,想与她再多说几句话,若是等以后她离开了这里,便不好再像现下这般与她独处了。
结果,他正要开口,却看到白微略显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看着她那有些湿红的眼角,德光长老突然意识到她当下还无法修炼,也没有灵气护体,身体便如同凡人一般,的确需要正常作息。是以,他便松开了还握在她腕上的手,微赧地对她轻声说道:
“我已无事……你且好好歇息。”
他说完,便抬脚向门口走去,只是走到一半时,却又停了下来,转身对着正揉着手腕的白微说道:
“还有一事——”
还没等他说完,就见对方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他一脸的生无可恋。
感觉到白微的不快,德光长老心里有些五味陈杂,他忍着上前将她再次拉入自己怀里的冲动,继续说道:
“再过两日,你便能从这里出去了。”
说罢,也不再管对方作何反应,便转身走向了门外。
而此时的白微已是极为困乏,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哦。”,便哈欠连连地向着床边走了过去,想着等德光长老一走,自己就躺下去好好睡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