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钱,咽了口口水,这三枚秦半两可是能买一斗米了:“那日买房的时候,我看那游商颇为古怪,不像是个正经商人,那行事倒像是做略卖勾当的。”
略卖,就是拐卖人口。
许负心里一惊:“敢问您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壮汉憨憨地摸摸头:“我年少时曾做过游侠,知道他们的一些黑话,所以才猜测那不是普通的游商。只是小妹你也别担心,与我家买卖房子的那位月娘子,看起来并没有受到胁迫,也许那游商已经转正道了吧。”
说完这些,壮汉便走了。
许负却更加担心,月娘子一家该不会被坏人骗走了吧。不然就算他们搬家再怎么匆忙,也该来和她告别啊。
进了自己的院子,许负先去看了受伤的大黄,伤口已经被仆妇包扎好了,血也止住了。大黄湿漉漉的眼睛慕孺地看向许负,低声呜咽了一声。
许负轻轻摸了一把狗头:“你知道你的主人们去哪里了?”
“汪呜~”
“算了,我还是去求阿父帮忙吧。”
……
等到晚上许父回来用暮食的时候,便见自己的桌上比旁人多了一碗索饼。
他看了一眼许负,哼了一声,然后才挑起索饼慢慢吃了起来。
他这个女儿啊,每次惹他生气,想求他原谅的时候就给他做一碗索饼,微微发黄的面条上窝着两个用油煎得喷香的鸡卵,不错,有进步,比上次清汤寡水的索饼好吃多了。
用完暮食,许负跟着许父进了书房,把月娘子一家的事说了一遍。
许父沉吟道:“这事听起来确实颇为蹊跷,我明天便派人去查那个游商的路引,到时候有消息了便告诉你。”
“谢谢阿翁。”
许父见她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好了,莫负,你别担心,倘若那游商真是做略卖勾当的,到时候通缉令发往其他郡县,他必逃脱不了。回去睡吧。”
“阿翁也早些休息。”
……
第二日,许父就传来消息,从记录下的文书来看,那个游商是个正经商人,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许负也从门房那里得到了两位姐姐留给她的信。
这信是阿雁姐姐亲自送来的,只是她送来的那日传令官和郡守也在许家,许家上下一片慌忙,许负又高烧不退,门房一时间忘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给许负送来。
阿雁姐姐在信里写道,她们的姨母遇到良人,随他远嫁,她们也一并跟了过去,让许负不必担心。她还在信里说,等他们安定下来,她会想办法让商人传信过来的。
古代通信不便,军政上能用驿站传信,而民间传信就只能靠来往的商人了。
许负虽然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但至少从这封信来看,月娘子一家并没有遇到危险,她也暂时放下了心,沉浸在过年之中。
但很快她又开心不起来了,年结束了,师兄张良也打算向许父许母告辞离开。
许负跑去质问他:“师兄为什么要走?”
张良答道:“我有一些事情要去做,这段时间多谢师妹的照顾。师傅留给你的那卷书,我已经帮你注好,你素来聪明,想必是能看懂的。”
许负只觉得悲伤,大兄走了,阿雁姐姐阿莺姐姐走了,现在连师兄张良也要走,她身边的人似乎都在不断地离开她。
“以后,我还能和师兄相见吗?”
张良轻笑:“会的,也许我和师妹很快就能再见。”
许负:“师兄,我能问问你要去哪吗?”
张良摇摇头:“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也许当消息传来的时候,你便能猜到了。”
张良离开半年之后,从东郡传来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有一块巨大的陨石落在了东郡,上面刻着七个大字:“始皇帝死而地分”。
不知道从哪里的谣言从远处传来,说:“今年祖龙会死。”
一时间人心惶惶。
许负扼住心中的诧异,这不会就是师兄张良要去做的事情吧,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天降陨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