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姐儿把小宝交给和王夫人婆媳俩见过礼的王竹和王林,也没再回西屋,跟着找到王狗儿一起家里来的小刘氏母女俩做起饭菜来。
王狗儿招呼了车夫,让小林几个带着小宝去东院儿里玩儿,只在厢房里让这车夫歇息,等会儿好在这儿用饭。这也是顾着王夫人和李纨是女眷,不好让车夫和她们两个都在正房里。
孩子们一桌,在王狗儿的屋里,女眷在西屋开了一桌,王狗儿在厢房里招呼车夫。
一桌子农家饭菜,却是城里馆子都难得做出来的味道。王夫人婆媳两个自然吃的出来,嬷嬷和春杏两个饭桌上对着王夫人两个对染客气,只到底不肯多话。
王夫人什么眼力,自然瞧的明白这两个不是普通人家的仆妇,只是巧姐儿的态度坚决,知道是没有商量的,因此也没追着两人问东问西,这倒让两人松了口气。
饭后喝了一杯茶,老刘氏早就在做饭的空档,对小刘氏交代了给王夫人婆媳带回去的礼物。一桶子活鱼,两只板儿后宰杀收拾的大鹅,还有两篮子晾晒好的马齿苋菜干,还有两篮子干木耳。老刘氏对这两位来的目的,多少也有些想法,只是到底念着旧情,东西上却是舍得。
王夫人和李纨一番推辞,耐不过老刘氏一番好意,也就由着板儿把东西放到车厢里。王夫人看着巧姐儿和平儿,想说什么终于没说出口,摇摇头,上了马车。
李纨却拉着青姐儿和巧姐儿的手,“有时间去伯娘家里玩儿,平日里也就咱们娘们在家里。”
巧姐儿看着李纨上了马车,眼扫到王夫人看着自己含泪的眼睛,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马车一点点消失远去,王家的人才各回各屋里来。嬷嬷和春杏借故小宝要睡觉,抱着小家伙去了东院儿,给老刘氏几人留下空间说些体己话儿,这样的相见,任谁都看的出来,双方的心情都不轻松。
“太太见老了,跟我说道宝二爷,哭的伤心啊!偏又当着大奶奶,也只得忍耐着。靠不上儿子靠孙子,这日子不好过。心里的指望,到底没那么仗义啊!”老刘氏端着茶碗,老太太是这些人里第二伤感的人了,那第一个就是她口中所说的王夫人。
平儿叹了一口气,“可是了,头发到底见白了,衣服也没以前贵重了,头上首饰也少了。和大奶奶两个,正配了一对儿清心寡欲的婆媳两个。以前婆媳俩心里不喜欢对方,如今却是不得不将就在一起,这人啊,谁也说不上就走到哪条路上。”
“她这么上门,又这么着的回去。心里怪难受的,可也没着。她们求着的事儿可是不小,可不是咱们小老百姓该掺和的事儿。”老刘氏摇头。
旁人谁也没接这话儿,只平儿说了一句,“那也不能把主意打到巧姑娘头上。”
老刘氏点头,“巧姐儿是个拎得清的。”
“姥姥,巧姐儿只知道那年瓜州,是咱们家卖地去赎买的巧姐儿。还有我妈,就那么去了,除了姥姥和哥哥到底没谁去看看。”巧姐儿说的很平静。
平儿却又被触动了往事,心里酸涩眼里就圈着泪。平儿平静了几息,才说道,“姐儿要怪也自有怪的道理。只是经历的多了,经历的自己个儿的难,就也明白的别人的难。姐儿也放开心,那时候都是惊中之鸟,哪一个也不知道自己明天的日子是个什么样儿。”
老刘氏放下手中茶杯,点点头,“平姑娘说的是,那年我上门去求大奶奶,原来也是有些怪的。后来就想,她一个寡妇失业的内宅妇人,就是手里有银子,那也是只肯给自己儿子花的。哪里还能顾得着别人?咱们要是借银子不还,可不是让她们娘们喝西北风去?”
平儿低头,轻轻道,“姥姥您有所不知,旧时府里的人和事儿啊,可没表面的那么和睦。大奶奶虽平日里是个修行人一般,只是心里也是个有数的。老太太把家交给二房老爷,二太太又把家交给二奶奶管着,哪个媳妇能愿意?能不记恨?咱们二奶奶作为大房的儿媳妇为二房管着家,哪里能不知道这里的夹板儿,只是没辙,要不是这样儿,整个大房在荣国府里哪里还有立锥之地儿。可不就把怀上的哥儿熬掉了,把年纪轻轻的性命熬没了?”
老刘氏叹口气,“可不家家都有难唱的曲儿?论理我早该去看看太太,只是大奶奶哪里有二奶奶那样儿连和人儿?我就心里犯了怵。年岁大了,也懒怠动弹,就也没去。再也是不知道他们住哪儿,如今知道了,赶着过年节儿的,还是得看看太太的。”
平儿看看老刘氏,老人头发已经全白,脸上褶子比第一次见的时候,不知道又宣肿了几分。感叹道,“姥姥还记得那年的事儿呢,可也是,府里的门对着谁开不开,还要看主家太太的意思。”
老刘氏点点头,“可是了,这也是我听着太太和大奶奶住一起,懒怠的原因了。”
“姥姥,您说,这故人相见,没有一份劫后余生的喜悦来,反倒都是满肚子的心酸,只言语上却不愿意多说。太太临上车那样儿,想想就难过。”平儿看看巧姐儿,“咱们有了老啊咯庇护,倒是比那些人过的还清心些。”
老刘氏看看巧姐儿,小声道,“只你们不嫌弃就是好的,咱们庄户人家,要啥没啥,有的就是一颗待人的心。”
巧姐儿往老刘氏怀里凑去,搂着老刘氏的腰,“那年,见到姥姥,才觉得巧姐儿又活了一回。巧姐儿喜欢这样的日子,喜欢姥姥在的家里。喜欢伯娘哥哥弟弟妹妹,就是伯父也是疼巧姐儿的。换做哪个,愿意倾家荡产去换一个没用小孩儿。”
青姐儿嘟嘴笑道,“你可不是没用小孩儿,你可是找你们家的宝贝疙瘩。”
小刘氏一巴掌呼到青姐儿头上,却没用了力气,笑骂,“你个尽会挑理儿的,你就不是咱们家的儿宝贝疙瘩?”
今天的事儿,王狗儿也知道了婆媳俩上门的目的。送走了客人,板儿就跟父亲回了西屋,把事情跟王狗儿学了个全。王狗儿听完只看着儿子,什么也没说。
板儿哪里不明白父亲的心思,“我好好读书。”他最后闷闷的说的一句。
王狗儿摸摸儿子的头,慢慢摇了摇头,“傻孩子,你就是把书读到心血耗尽,你也读不回来一个天潢贵胄来。这出身二字,是为天定,与能力无关。你志不在读书功名,倒也不用为难自己。”
王狗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