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王家老院厢房里,淡淡月光薄薄一层撒在炕上,几个少年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儿,让这夜的感觉静上加静。
板儿睡在最边儿上,离里屋门近的地方,方便照顾弟弟们起夜。平躺的少年,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许是做了什么美梦,还愉悦的哼哼了两声儿。
板儿睁开眼睛,楞楞然的看着头顶,心里感叹,梦里的巧姐儿怎么就变成了面团儿?又软又香的白面团儿,怎么就揉出了筋性,将自己越缠越紧。板儿眼睛里都是心里的喜悦,自己满身缠面团儿的感觉,虽在梦中,却很现实。
他用手拿开被子,悄悄的下了炕。翻找出自己的里衣来,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三个人,松了一口气,才拿着里衣去走廊换衣服去。脱下里衣,沾着脸盆里的洗脸水,把自己擦干净,穿上干净里衣,把换下来的泡到水盆里。心说好在自己勤快,这盆子里打上了水,不然自己这丑可没这么好圆。
翌日一早,老刘氏听见院子里的声音,心道,“春华也是的,儿子回家,也不用起的这么早啊?倒比每日里早上半个时辰。”
老太太本来就醒了,就是怕吵到青姐儿,才在被窝里赖着,这会儿听见动静儿,再躺不住,穿衣服起身,也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出门看是板儿蹲在那儿洗衣服,再往盆子里瞧,可不就是内衣,还加着一件外衣。板儿见是老刘氏,愣了几息,小声儿嘟囔,“姥姥,今天睡不着,就把脏衣服洗了,回头好带弟弟们去玩儿。”
老刘氏咧嘴儿笑了,也不说话,只点点头。娘两个心照不宣,都怕吵到别个正睡熟的人。
板儿红着脸儿洗,老刘氏一脸欣慰的看着外孙,看板儿的神情越发不自在,老刘氏没忍住说了一句,“爷们都是这么长大的,这是好事儿。”
板儿低着头拧衣服,并不看老刘氏,只低声叫了一句,“姥姥。”
老刘氏大手拍拍板儿的肩,不再说话,去仓房里抓了两碗麸皮,往后院去喂那些鸡鸭鹅去了。
板儿把衣服晾在绳子上,外衣盖着里衣,也不倒水弄出声响儿,也跟着老刘氏往后院儿去了。
“我的板儿也长大了,姥姥我盼着抱重孙子的念想儿,看来不贪心。”老刘氏往鸡圈里扬着麸皮子。
板儿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儿。
“今日这出儿,没有才要惊慌呢。你小人家儿不懂,男孩子身子健康顶顶重要的。不然那自己是难抬头的,老子娘害怕绝了根苗儿,媳妇呢又不愿意过着活寡妇的日子,那可就是大伙都跟着慌了。”老刘氏慢条斯理,倚老卖老,也没什么不可对小辈儿言道的。
板儿听了姥姥这话果然好了一些,这样的事情,他已经遇见了几回。心里总带着些忐忑,总觉得这事情太羞人了,着实上不了台面儿。老刘氏一番话,让板儿卸下了心里的包袱,可不是?自己要是没这困扰,那将来的乱子可大发了。
“你小人家身子还没长好,像那小树苗着实细嫩的很,经不起大风大浪。经了什么美梦,也要少做才是,将来的好日子才多呢,才能隔五不时的就能美上一场。”老刘氏细细叮嘱。
板儿想起梦里如面团儿的巧姐儿来,脸红了个透儿。忍着羞,还是乖巧的点点头,“板儿记得姥姥的话,那梦再美,也要克制。”
“在咱们村里人家,十六岁的男子,也是可以成婚了。女孩儿十四岁成人,就也有人家嫁女娶妇了。只巧姐儿却是不能,人家父母那般境况把闺女定给了你,咱们不能做糟踏人家孩子的事儿来。”老刘氏这会儿跟板儿谈论这些,在她的心里,也没把板儿再当成小孩子,板儿她一路看着,已长成了一个能顶门立户的小汉子了。
“姥姥,我懂,我等。”板儿回答。
老刘氏咧嘴笑了,许是想到小儿女结亲的美好,感叹道,“也快了,再有两三年,怕是老刘也能抱上我板儿的小娃娃了。”
板儿见姥姥开心,心里也高兴,“您身体硬朗着呢,只是平时活动要留些心才是。板儿是您一手抱大的,板儿也希望板儿的孩儿,还是姥姥您抱大的。板儿的福分是您带来的,板儿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还由您老给压着福。”
老刘氏点头,口中直说,“好、、好、、好。”
祖孙两个自后院回来,正看见小刘氏开着厨房门儿。看见板儿,嗔怪道,“你这孩子倒起的早,那衣服等你娘后者你妹妹,哪个不能给你洗?”
老刘氏笑道,“知道你疼儿子,只是这些在学堂里不是做惯了的?有甚好大惊小怪的?小林可是说了,尽管和他哥哥在两个院子,他们俩的衣服板儿也时常给洗的。”
小刘氏笑道,“可不就因着这个心疼他来?自小就比那几个干活干的多。”
板儿和老刘氏两个暗中对着眼色,心里越发佩服起自己姥姥,同样的事情,姥姥就能看破,他娘就终究差了那么一点儿。怕小刘氏再说出别个来,紧走着回了厢房。
老刘氏也不进屋,在院子里逗着狗子玩儿,等着几个外孙起床。这几个狗子每到夜里分着院子睡,白日里就会成群的玩耍。王狗儿平常白日里也把他们圈在耳田,老院子只留他们的爹娘。要不就冲王狗儿家的这群狗儿,也没人敢登他家的门。
巧姐儿今日感觉舒服很多,一早也起床来帮着小刘氏蒸包子。油渣野菜馅儿的,全家人都爱吃。平儿一边儿烧火,一边儿拿眼看着巧姐儿,小刘氏也看着她,嘴里还直叨咕,“我的额小祖宗,也不是让你干呆着,也知道你呆不住,只这几天,你可得给咱们记住了,沾不得寒凉。”
“先别包包子,赶紧把红糖水喝了。”小刘氏早早的就备好了。
青姐儿想起昨晚上的故事,抿着嘴儿偷偷乐。巧姐儿瞧见好奇问青姐儿,“你一大早的乐什么呢?有什么可乐的事情也跟姐姐我学学?”
青姐儿看着巧姐儿一脸的探究欲,余光又扫到小刘氏瞪自己的眼睛。心说,我告诉你是敢听还是怎么的?你就敢听我也不敢说啊,没得挨顿打,何苦来的?也是她反应快,看着巧姐儿手里的糖水碗,“巧姐姐,你快喝了吧,先前我都被娘看着喝了一碗,这可实实的借了你的光。”
小刘氏笑着骂了一句,“死丫头。”
平儿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