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后宫这么多女子,没哭过吗?”
“她们哭是为了演苦肉计,不过是争风吃醋的伎俩。”皇上自嘲地垂下眼。
连翘平复下来心情,可是哭泣是有惯性的,她已经不再流泪了,胸腔却不断抽抽嗒嗒。皇上看着她抽抽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你这么单纯,在宫里很难生存下来的。”皇上伸手替她擦了擦垂到下巴上的泪痕,突然觉得她圆圆的小脸挺可爱的。
连翘一听更愧疚了,自己可是来协助祁王篡位的,可是皇上对自己那么好,于是又开始哭泣起来:“你怎么这么善良啊,呜呜,你不要老是为别人想,那我进宫肯定有我的原因嘛,我是为了我自己好,呜呜,你不要管我。”
皇上以为她说的为了自己好是指荣华富贵,没有多想,只觉得她这个样子估计在宫里捞不到什么好处。她哭得过于可怜,皇上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不断替她擦眼泪,却不料眼泪越擦越多,就像泄洪一般,无奈之下只能轻轻抱住了她,没想到果然有用,她的哭声变得平缓了一些,再过一会,呼吸竟然变得沉重了。
“睡着了?”皇上轻轻拍拍她,并没有反应,看来睡得很沉,于是只能将她放到龙床上盖上了被子,小声吐槽道:“谁伺候谁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睡脸就是很催眠,皇上的眼皮也渐渐沉重了,于是在床的另一边躺下,拉上了被子,这次他睡得很安稳。
翌日清晨,又是皇上先醒过来,再将连翘叫醒。
“去取用具来洗漱吧。”
“是。”连翘打着哈欠走出了内殿。
端着盥洗用具回来后,连翘开始拧帕子。此时,自行穿好衣服的皇上突然来到连翘身后,往她头上插上了一支簪子。
“皇上,这是……”连翘用手摸了上去。
“不许摘下来。”皇上将连翘推到镜子前。“好看吗?”
连翘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没有梳洗,眼神惺忪,身后的皇上倒是衣冠整齐。他好高啊,自己的头顶只到他的胸口,难怪吹不到原来的那盏烛台。
“让你看簪子,你一直看朕做什么?”
连翘这时才发现自己头上多了一支带有浅紫冰纹的白玉簪子,她不懂玉,但这个雕工实在精巧,是一朵小小的海棠。
“这得多少钱呐?”连翘下意识感叹。
“你让朕睡上好觉,这是朕的小小谢意,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与后妃们的宝贝无法比价,但是样式很称你的气质。前些天从各国的贡品中偶然看到的小东西罢了,甚至没列入珍宝库。”
“贡品,那不还是很贵?连翘不是很敢戴。”
“你作为朕跟前的奉茶宫女,戴这种簪子不算越界,倒是从前的打扮有些寒酸了。三日后合宫夜宴,你代表的不仅是你自己,也是这紫云殿的门脸。”
连翘有些许失望,原以为皇上是因为上次得知自己没有首饰,特意准备这么个礼物,结果只是为了应付工作场合从库房里随便拿了一支簪子。
连翘赶在夜宴前联络了琚墨,这次接头的地点是后花园的湖中,连翘打扮成清理湖面落叶的宫人,摇着一叶小船,去往湖心与琚墨的画船会合。
“后花园人也不少,这儿真的安全吗?”连翘每次接头都很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
“正因为明天的夜宴,后花园才热闹了起来。宫里的人为筹办宴会在宫内各处奔忙,王爷们也带家眷暂时住了进来,就是要鱼龙混杂的时候在人最多的地方见面才不容易让人起疑心。”琚墨躺在船舱内把玩着一枚同心结,不看连翘一眼。
放松下来的连翘说起了闲话:“你不是还没娶妻吗?是哪家小姐给的 ?”
“全京都尚未婚配的女子都给我送过东西,这种小玩意儿,在我府里的仓库能堆成山。”
祁王确实很得人心,不仅是朝中大臣们眼里的贤王,也处处施人恩惠,最会笼络人心。生得风流倜傥,又尚未成婚,自然是京都所有未婚的世家小姐眼中作为夫婿的不二人选。
“你好像那个果郡王,但是篡位版。”
“什么王?”琚墨终于看她,但是面带疑惑。
“没什么,我那个世界的一位王爷,处处留情,总爱夸女孩穿碧色衣裳好看。”
“他也夸过你穿碧色衣裳?”
“啊那倒没有,人家是王爷,我不配。”连翘心里偷笑,这都啥呀。
“这场家宴非常重要,后宫所有女眷以及各王爷都会出席,你须得认清楚所有重要人物的模样。”琚墨不再废话,直入主题。
“我的工作不是魅惑皇上吗?前朝的事不是你自己的事情?”
“蠢货,你当真以为你顾好紫云殿那一亩三分地就行了?你不了解形势如何从皇兄那获取有用的消息?难不成他吃了几口什么菜这种消息就能让本王将他扳倒?”
连翘有点生气,这个人人夸赞的祁王在自己面前真是装也不装啊,明明从前看他对府里下人都温柔有礼的。
“知道了知道了,那你有名单什么的吗?”
“弄了一份来,但你不能带走,被发现太危险,在这船里将坐席名簿记住再走。”
“啊?怎么可……”
“嘘!”琚墨捂住连翘的嘴,将她咚地一声摁在船舱底下。
“三哥好雅兴啊,老远便看见你的船在这湖心了。”船外是一个粗犷雄厚的男声。
“四弟从来不喜游船赏景这类风雅之事,总说我们文人酸溜溜的,怎的今日也来游船了?”琚墨死死捂住连翘的嘴,面带狐疑,声音却无比轻松自然。
原来是洛王,原来这就是杜家秘密资助其招兵买马的洛王,连翘有些紧张起来。
“这不是进宫后先去参见了皇兄和母后,皇兄想到这花园散散心,臣弟自然要陪同。”
连翘翻了个白眼,皇上想散散心,你非要跟着,散心不是变添堵么?
“原来如此,那便不打扰皇兄的雅兴了。”琚墨笑着说。
“别呀,咱们兄弟三人竟在这小小的湖心巧遇,不一块喝一杯?”洛王大约是看出了祁王的异常,故意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