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有没有错过的人？”
我闻言僵了僵，“对于草民来说，没有错过的人，只有不对的人。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点，与不对的人相遇。”
“看来先生也有一段往事。只是世人能来这玲珑阁找到先生倾诉，先生呢，又是找何人诉说？”凤九烨突然看向我，眼中却有丝同情。
我笑了笑，“草民的事不足挂齿，草民只对剩下的故事很好奇，还是请皇上接着说下去吧。”
凤九烨没有再探究，神色淡淡接着说下去。
登上皇位之后，皇后之位也自然提上日程。在朝堂上，凤九烨听着下面的官员为选皇后之位争得不可开交。
凤九烨低下头摩擦着扳指，“丞相之女文檀，如何？”
太尉大人上前一步，“臣早闻丞相之女温雅贤淑，精通琴棋书画，微臣相信若文檀姑娘为皇后定是凤玮之福。”
凤九烨笑道，“那就传旨下去，文檀为后——”
“臣反对！”
凤九烨看去，是沈将军。
沈将军上前大声质问，“不知皇上这么做可对得起云吟？”
凤九烨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扳指，“怎么，孤欲选谁为后需得将军同意？”
沈将军冷笑几声，“臣不敢，只是为小女感到寒心罢了。与姜羲国一战，小女明知战场凶险却仍忠贞不渝陪伴皇上，可结果呢？皇上首战大捷，最后凯旋而归，小女却被乱箭射死至今尸首不明。皇上如今想选后臣自然不会多加插手，但皇上选的却是文家小女。臣再问皇上一句，这样做可对得起云吟？”
凤九烨三人之事早已传的满城风雨。沈将军知道此事愤怒也是情理之中。凤九烨微眯双眸看着沈将军，沈将军仍不卑不亢怒视。
接着，沈将军神色染上凄凉又缓缓说道，“那时我用命护着的女儿，可是沈家却连她一抔骨灰都没能留下。皇上没能好好爱惜云吟，难道还要让我再眼睁睁地瞧着她死后最后点尊严也被践踏？我沈某在这儿起誓，若皇上执意定文家小姐为后，沈某誓死维护小女。”说完，沈将军朝凤九烨一拜后头也不回走出大殿。
“最后文檀没有成为皇后，只成为妃子。当然。嫔位仅次于皇后。”
不久，凤九烨派沈将军攻打越国。这只是一个实力远远不及凤玮不足为患的小国，但凤九烨却单单派沈将军及三个儿子率军攻打。
沈将军接旨时深深看了一眼凤九烨，仿佛知道了什么却依旧恭敬行礼，“臣领命。”
“这是一个我扳倒沈家的时机。”凤九烨解释道，“自凤玮开国以来，沈家始终屹立不倒，是朝中第一大势力。没有一个皇帝愿意被威胁，除掉沈家，这也是先皇嘱托。”
“不如让草民来猜一猜。”我看着凤九烨，“先皇这步棋想必从云吟出生就开始了。先是将云吟指定为日后的王妃，在确定云吟真心爱慕皇上之后又暗地命令军队途中放松警惕好让尾随的云吟混进来。即使不久云吟顶替皇上出战回来也没有人察觉以及受罚。最后，先皇决定放弃云吟，命方将军对云吟见死不救。当初方将军同意云吟代皇上出战并不全是因为云吟的能力，她即使卓越非凡但事关一国之危，他一个将军怎么敢私自决定？”我冷笑一声看着凤九烨接着说道，“他的背后正是运筹帷幄的先皇。不知草民说的对不对？”
“先生真是聪慧，只是有一点先生说错了。”凤九烨勾了勾嘴角，眉间尽是寒霜，“先皇并没有放弃云吟。”
沈将军很快带兵凯旋而归，只是迎接他的不是重赏，而是被判处死刑。在沈家全部人入狱当日，亲卫将一个密匣呈给凤九烨。
是姜羲国城池图，每一个地方所布的军力都写得很详细。
“这便是先皇下的最后一步棋，他早命方将军答应云吟最后一次顶替我上战场的请求，再设计让姜羲太子带她回去，如果姜羲太子心狠反问云吟凤玮军情，那么云吟必须自尽。”
虽然凤九烨止住这里没再说下去，但我一下子明白过来。
帝王家果然没有真情所在。
那时凤九烨紧紧握着图，却发觉自己的双手颤抖的厉害。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牢狱见一见沈将军。
牢狱里的烛火昏暗，沈将军脱下铠甲换上囚衣鬓间白发的样子不复当初的英气。他眯着眼靠在墙边，仿佛知道来者是谁，沈将军笑着，“皇上别来无恙啊。”
凤九烨打开牢门后令退身边的人，“将军在这里可还适应？”
沈将军缓缓睁开眼，“这里的环境可比当初臣苦战羌国好多了。”
“将军是否怨恨？”
“怨恨？”沈将军笑了笑，“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臣不是不懂的，是沈家树大招风了。可百姓毕竟拥戴的是爱民如爱子的皇帝，臣一人的错何必要波及沈家上百条性命？”
“斩草要除根，”凤九烨垂下双眼，“沈家的势力是几代皇帝都为之忌惮的。不过，有一人的性命孤可以留下，”凤九烨抬眼望向沈将军，“将军最小的女儿，沈云吟孤可以保下。”
沈将军闻言惊异地看着凤九烨，“小…小女还活着？”
“是，三日后孤便会接回她。”
沈将军一下子明白过来，他仰头大笑，眼角笑出泪花，“想我沈家几世几代鞠躬尽瘁只为不辜负自己身为臣子的职责，如今却沦落到如此地步，就连我最疼爱的女儿也沦为棋子。”沈将军狠狠看向凤九烨，“难道陛下还期望着云吟能够原谅你？再痴的心如若被伤的千疮百孔也没有力气再去爱了。”
凤九烨颤了颤，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这里简陋不是皇上待的地方，皇上请回吧。”
凤九烨看了一眼沈将军，朝向他一拜，“是孤辜负了沈家。：
踏出牢门那一刻，沈将军苍凉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女便拜托皇上了，臣最后的心愿，皇上切莫再辜负了。”
凤九烨想起当日在军营收到的沈将军的亲信的内容僵了僵，最终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