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一次凤九烨看着云吟入睡。
她低低浅浅的呼吸声让他觉得心安。凤九烨看着云吟的脸庞突然羡慕起那个叫姜桉的男人，也许他正是这样每夜看着她入睡。
凤九烨坐在床畔，突然想起了他第一次与她相见的情景，想起了之后很多次他们在一起的情景。
如果当时他没有冷眼以待她的似火热情，如果他能够在第一次她替他上战场归来时不是刀剑以对而是一声温柔问候，如果在他知道先皇的安排能够坚决反对并接她回来。那么，他们之间的结局会不会所有不同？
“这是一场注定以悲剧落幕的感情，”我坦言道，“因为皇上心中怀的是整个国家，而云吟心中的是小家。她可以为了你而爱这个天下，可是绝对不会原谅你毁了她的小家。爱有多浓，恨就有多烈，况且那时皇上对云吟只有愧疚与补偿吧？”
我紧紧盯着凤九烨的双目，企图从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能够泄露出一丝情绪。但我又失望了，只听凤九烨轻笑一声，“也许吧。”
就在凤九烨以为云吟早已沉睡时，云吟的脸颊淌下两行清泪，“你这是在干什么，可怜我？”
凤九烨低头看着云吟睁开双眼怨恨地看向他，不言一语。
“听说你喜欢的那个女子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云吟突然笑道，“你圆满了，可我什么都没有了。刚才我的耳边一直响着他们的哀号，可你却坐在我的身旁，我什么都做不了。明明我全家的性命都葬送在你的手中，可笑的是，我依旧对你下不了手。”
凤九烨当然清楚，今日那一剑明明可以直刺心脏可最后还是偏了一分。
“我知道满朝上下都力谏绝对不能让沈家留下任何血脉，但你依然不顾全朝反对留我至今，可这样我还是恨极了你。凤九烨，我会死，而且我会让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今后你会怀着罪孽度过余生，这是我对你的惩罚。”
说到这里，凤九烨仰起头看着早已晴朗的天空惨笑一声，“最后她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看似安稳的一夜过后，凤九烨嘱咐好殿中的的宫人便去早朝。中途，文檀的贴身宫婢闯进来惶恐跪地连连哀求，“求皇上救救我家娘娘。”
当凤九烨赶到时，文檀早已倒在血泊中，而云吟提着剑指向奄奄一息的文檀冲他笑道，“你来了。”
凤九烨怒吼身后的公公，“还不快去叫太医！”
“没用的，我会在太医赶来之前迅速结束她的性命。”云吟挑着眉毛，一脸笑意。
凤九烨怒视着云吟，“那可是还未出世的腹中胎儿，你怎么狠心——”
“狠心？”云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论狠心我可比不上你凤九烨万分之一，这是条命，难道我沈家一百十条性命不无辜？”云吟又冷笑道，“这丧亲之痛你可尝着滋味？可是凤九烨，这才是开始。”
凤九烨看着文檀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忍住怒火，“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云吟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文檀，将手中的剑又离她近了一分，“我当初来得太迟没能救下他们，可你是幸运的，还可以及时救下心爱之人。你看，你身后侍卫不是拿着弓箭吗，不如就用它来从我手中救下她，如何？”
凤九烨攥紧颤抖的手，“不要再胡闹了，只要你肯罢手，我定不追究。”
云吟嗤笑一声，但脸上的寒意却让人胆战心惊，“还在犹豫吗，你的孩儿没了，难道也要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在你面前死去——”云吟闷哼一声，手中的剑落地。她低头看了看贯穿左肩的箭，又抬头看向凤九烨，歪着脑袋笑了笑，“你看，不是做得很好吗？”
凤九烨待在原地双脚无法向前一步，身后尚在清醒中的宫人涌上将文檀扶起，而士兵则将云吟团团包围。
“我对你狠不下心剑偏一分，你对我留了余地没有射向心脏。我们这样，究竟算什么？”云吟苍白着脸笑着，“还是，凤九烨你爱的是我？”
凤九烨恍然初醒，他连忙上前将文檀揽入怀中抱起不敢多加持留，大步走出。
在一只脚迈出大殿时，云吟轻如鸿毛苍凉的声音响起。
“凤九烨，我对你的感情，就到此为止了。”
凤九烨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我看着他久久沉默说道，“哪怕到这个时候你仍然在伤害她，不仅是你，那位文檀姑娘在这件事上也功不可没。逼死她的一直都是你们。”
凤九烨闻言，面无表情地脸庞终于有所变化。他颤抖着嘴唇说道，“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不语，只是再次念着梵雀咒。
半空中。画面又现。
凤九烨前去早朝时，云吟便已经醒来。不久，文檀那边派来侍女邀她在芜衡宫一坐。见云吟不为所动，侍女又道，“娘娘还说了，姑娘不是想让皇上赎罪吗，她可以帮姑娘。对了，记得将那把青吟剑拿上。”
云吟到芜衡宫时，文檀早已泡好茶等候，见云吟到来，文檀让所有宫人退下。
“姑娘终究还是来了。”
云吟冷冷看着一旁悠然品茶的文檀，“你这次又怀着什么心思？”
文檀搁下茶杯，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我与你的目的都是相同的，皇上面前，你只能消失。”
云吟冷笑一声，“我消失是因为他是我的仇人，那你呢，你在怕什么？”
文檀垂下双目，神色淡淡，“你的爱炽热如火，再寒的冰也终究会有融化的一天。”顿了顿又道，“不如我再说一件事，姑娘听了或许欢喜。当日出战前我曾送给皇上一个香囊，此后这只香囊日日在皇上腰间带着从不离身。起初我是欢喜的，但是直到一日我替皇上更衣时发现，还有一只香囊在皇上里衣胸处搁着。我知道，那只被血染红的香囊是姑娘的。”
云吟愣了愣。
“胸处搁着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放着的的人从来不是我？”文檀说到这儿，终于抬头看向云吟，“其实，这种不安从知晓你随他上战场时便有了。很少有女子这么义无反顾，就是我也做不到。”
“纵然后宫佳丽三千，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只因在你出现之前，皇上他是只取我一瓢。可是，你来了，他为了你整日在朝中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