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纯有些奇怪:“为什么问我和桑图是怎么认识的?”
“桑图显然知道一些内情,那么你来参与这个活动,很可能也有他的推波助澜。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和你的认识,会不会也是早有预谋?”
谢镜纯摆摆手:“不可能,那时候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孩,瘦瘦小小的。校园霸凌案,我是作为一个安抚小孩的警员出现的,主要的安抚对象只有桑图。那时候他非常的敏感内向,对周围的环境充满敌意。我曾经考虑过把他接出来,跟着我生活,但顾安当时问我,是否确定能负责他今后的人生?我犹豫了。”
杭之景赞成:“领养一个孩子和生一个孩子没什么不同,不仅仅是付出一些物质这么简单,而是要负责让他长成一个心智健全,能找到自己价值的人。”
“不,我想的没那么深。那个时候是我对长风的案子最疯狂又无法释怀的时候,最钻牛角尖的时候。我记得我整夜整夜的失眠,想我不能做警察,想长风死了,想你和我分手了,想我姥姥姥爷也走了……那时候我觉得如果我找到凶手,会和他同归于尽都说不定。如果我把桑图接出来,如果我走了,那桑图岂不是又成为了孤儿?那可不只是二次伤害了,这叫反复鞭尸。”
谢镜纯回忆着往事,似乎很平静,又似乎很哀伤。
她以为杭之景会打断她,会指责她对于生命的轻视,但他没有。
他只是握住她的手,不停地摩挲。
走廊里隐约传来的吵闹声,应是有人去吃饭,或者是吃完饭回房间的声音。
不久,一切又归于平静。
这种平静中,杭之景开口,眼眸中有水光浮现:“静静,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这个世界不再值得停留,你能不能想想我?”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些无措,“如果你想了这个世界所有值得你停留的人和事后,你还是决定离开……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声?至少给我一个好好告别的机会。”
谢镜纯愣住,她低头看着蹲在面前的男人,相识这么久,她见过他开心,伤心,气急败坏,雷厉风行,但从来没见过他如现在这般……带着些卑微地乞求。
她安抚地冲他笑了下,轻声说:“不会的,我后来想明白了,我这种祸害,就该长长久久留在这个世上。我想,也许我能陪着你走到路的尽头也说不定。”
她的语气轻轻浅浅,却是一个对杭之景来说,珍贵至极的诺言。他带着点不敢置信,如孩子一般伸出小拇指:“那拉钩?”
谢镜纯露出八颗牙齿,将小手指递上:“拉钩。”
屋内涌动着朦胧的暧昧,气氛很好让人沉沦,杭之景刚想说点什么,门口有敲门声传来。
谢镜纯迅速松开与杭之景牵着的手指,起身离开,没看到那人郁闷的表情。谢镜纯走到门口,问道:“谁呀?”
门口传来白薇的声音:“打扰了,是我,白薇,来给您送明天的剧本。”
谢镜纯开了门,接过白薇递的牛皮纸袋,随口问道:“怎么是你来送?”
白薇解释:“刚刚段朗说会不会剧本已经放在昨晚的会议室了,我们就去了一趟,竟然真的在桌子上看到了这些牛皮纸袋。”
“所有人的都在那里吗?”
“对,女生的我在送,男生的段朗在送。你是我送的最后一个了。”
“所有人都开门了?”
白薇摇摇头:“于姐和朱姐都没开门,于姐的我从门缝里塞进去了,朱姐的有些厚,我放在门口,她一开门就能看到。”
两人正说着,段朗从白薇身后靠近,自然而然揽住她的肩膀。白薇愣了一下,反射性挣扎了一下,看到是段朗后,松了口气,冲着他甜甜一笑:“你送完了吗?”
“就差那个酒吧老板啦。你再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谢镜纯打断:“那个,酒吧老板的给我就行。”
段朗恍然大悟,爽朗一笑:“对啊,你们是一对,给你就是给他。”段朗将剧本递给她,眼神有些意味深长,“那我们先走啦,不打扰你们,好梦哦!”
段朗揽着白薇,低头轻声在她耳边说什么,有嬉笑声传来。
谢镜纯没急着关门,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渐渐远去,在房间门口拥抱后分开,进入两个不同的房间。
关上门后,谢镜纯问杭之景:“当年我们在一起时,每次约会分开时时什么样的?”
自她离开去开门后,杭之景霸占了她的沙发,随手拿起谢镜纯放在床头的书翻看着。听到她的问题,他抬起头,有些不明白:“什么?”
谢镜纯手舞足蹈地解释:“就是,会多聊几句?还是会拥抱一下?”
杭之景弯起唇角:“谢镜纯,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
见她有些恼火,杭之景不再逗她,他回忆了一下才回答:“刚在一起时,会牵手多聊一会,时间久了会拥吻。怎么了?”
谢镜纯将刚刚路口所见转述给杭之景:“这对小情侣,和老夫老妻似的。分开的毫不黏糊。”
“或许在一起很久了吧。”
二人又聊了几句,谢镜纯突然想到杭之景还没吃晚饭,她看了看时间,拉他从沙发上起身,推他往门口走:“你去吃东西吧,我正好也要休息了。”
杭之景将刚刚翻看的书随时搁置在床角,顺从点头:“也好,那你早些休息。”
杭之景准备开门时,谢镜纯突然拦住他,问道:“杭之景,你做过亏心事吗?”
杭之景顿住,侧身看向站在一旁的谢镜纯,有些奇怪:“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在想,我们入局必有原因,但我想了半天,我虽然在无形中伤害了很多人,但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杭之景安抚地摸摸她的头,笑道:“别想那么多了,这不还没发生什么吗?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不要做太多的预设。”
谢镜纯似乎真的被这几句话安抚到,乖巧点头:“懂了。好梦哦。”
“你也是。”
这一夜谢镜纯睡得很好,没有吵闹的邻居,没有光怪陆离的梦,醒来时精神百倍,要不是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