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也罢!”
张延心中略有不悦,更多的是后怕和愧疚,垂目未言。
杨徹瞥了眼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笑着缓和气氛,道:“今夜失手,歹人不会再过来,夜也深了,大哥回去歇息吧!”
“你还睡得着?”杨信训斥。
杨徹的确睡不着了,脑海中在想会是什么人要取他性命。
他望向张延。
张延会意,沉思须臾,微微摇头。
到了入室行凶地步,可见对方是多么恨杨徹,多么迫切地想要他死。
如今恨他的人太多,想他死的人也太多。
无从猜起,只能够时时小心,加强院子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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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传来内卫司的消息,泄题的官员查了出来。
“是姚瞻。”
听到张延吐出这个名字,杨徹恍惚了一下,重复问一遍:“翰林院的姚瞻?”
“是,就是同考官姚瞻。”
在杨徹的印象中,姚瞻是个瘦瘦高高,性情耿直,品行端正之人,面相上就看得出此人心思纯净。
怎么会是他?
“没打听错?”他再次问张延。
“没有。”
他还是无法将姚瞻那张正义的脸和舞弊行为联系在一起。
无论是主考官柳澄,还是副考官晏莘或者高伦,甚至是其他的同考官,他都不觉的惊讶。二十二位考官,他唯一觉得不可能的就是姚瞻。
结果偏偏是他。
“是不是诬陷?”杨信也不相信会是姚瞻。
他从阮家那边听到过许多关于这次考官的事情,对这位姚大人也算了解几分,为官清廉,为人刚正不阿。
早饭后阮家兄弟过来,所为正是此事。随后有同窗和好友上门来皆对姚瞻是背后卖题考官震惊。
在他们的心中,这位姚大人是个清廉高洁之士,都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有的同乡认为,姚瞻为人口直心快,肯定是被其他的同僚所不容,借着这次机会陷害。
甚至有人认为是有人想拿姚瞻当替死鬼。
第一种猜测,杨徹认为很可能,但是第二种有些牵强。
二十二位考官中,没有背景的官员还有两位,若是真的想找替死鬼,不会找姚瞻这个素来口碑好的官员。
这不符合常理。
他们为姚瞻找各种借口,都相信姚瞻的为人,却不知昨夜姚瞻在被抓后已经招了。
姚瞻刚被抓进内卫司后,袁大人当即就在牢中审问,姚瞻主动招供,是他泄题。
他在进入贡院之前准备了好几题,这些题目都是他认真研究,他有自信肯定会被主副考官选中一两题作为考题,所以命下人拿去联络考生售卖。
“你是真正的清流之士,无论是同僚、下属,还是朋友眼中都是一个清正廉洁之人,你为什么这么做?”
袁大人与姚瞻并无私交,但是对于他的为人有耳闻。去岁内卫司鉴画,他接触过,觉得这个人与众不同,对他生出几分倾佩。
他在内卫多年,暗中调查过朝中半数以上官员,这些官员人前人后模样他都清楚,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姚瞻这样的官员,不可能舞弊。
可他却认罪。
姚瞻自嘲一笑,“连袁大人都这么说,看来我平日内伪装得很好。”
他换成左腿曲起靠在牢房冰冷墙壁上,回道:“大人也知道,翰林院是个清闲之地,除了占了个清流之名,什么都没有,半点油水捞不到。下官不懂经营,也没什么产业,想要养一大家子,不得要钱吗?”
姚瞻冷笑几声,道:“下官活了半辈子,在这富贵迷眼的华阳当了十几年的官,囊中羞涩到连妻子病重都拿不出医药诊费。
下官直到上个月才第一次见过三百两银子。
这在袁大人这般富贵出身的人眼中,这点不过是零用小钱。对下官来说却是一笔巨款。十个考生三千两,二十个考生就是六千两。下官做一辈子官,也没有这么多俸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搅乱科场,作奸犯科,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知道。”姚瞻表现得很淡定,“有句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这朝堂之上,有几个官员不贪污受贿,下官受了这点钱,和他们相比不过九牛一毛,只是下官比较倒霉,被袁大人给抓了而已。”
“知法犯法,罪不容诛,你还敢说这种话。”
“实话而已。袁大人不会告诉下官,你身为内卫掌司会认为朝堂上的官员都是干净的?”姚瞻摇摇头,冷嘲,“下官可不信。”
袁大人沉默片刻。
暗查朝臣就是他的分内职责,他自然知晓官员是黑是白。
“你怎么知道你出的考题就一定会被主考官选定。”
“我研究过。”
“你知道自己会成为考官?”
姚瞻摇头,“不知,下官岂会知道。”
“那你提前研究考题做什么?”
“只是一时兴趣,想为自己的同乡举子指点一二,没成想最后自己成了考官。”姚瞻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牢房顶,感叹道,“也许不成为考官,我也就不会有这般欲念了,也不会走入歧途了。”
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是一阵冷笑。
话虽后悔,袁大人却没有从他的神色中看到半点后悔,反而是怨恨。
他还是顺着对方的话问下去:“你将考题卖给了自己了同乡?”
“没有。”姚瞻笑道,“家中的下人还算精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个同乡都没有卖,但再精明,还是被两个蠢货给害了。”
这蠢货自然是指隋波和张淮。
若二人不是同时找杨徹,这件事情或许就不会被闹出来。
就算闹出来,也没有证据,不能将他如何。
现在因为这二人,前功尽弃。
“都卖给了哪些人?”
“下官不知。”姚瞻摇头,懒散地说,“家仆卖得太急,卖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