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的消息,杨徹吩咐了杨宅的下人不许向外透露。也让张延不必告诉李姈,免得李姈担心自己。
自己只是小伤而已。
张延道:“我不禀报公主,公主也已经知道。”
张延这才和他坦白,自从他大槐巷遇刺后,李姈就暗中派人保护他。抬棺求旨后,李姈担心他有危险,已经提前加派了人在宅子外保护。
昨夜他追出杨宅后便见到了公主的人。
“我不过破了皮,别让公主担心,我后面会小心。”
“知道。”
张延没有和他说,昨夜那个行刺的刺客,此时被吊在公主府后院废弃的小院中,奄奄一息。
李姈问走进亭中的胥女史:“招了吗?”
“没有,嘴紧得很,什么法子都使了,就是不吐一字。”
李姈沉重地吐了口气,将手中的花插-进花瓶中,又取过一株花,用剪刀啪嗒一声剪去多余的枝叶,冷冷地道:“那就别问了,把尸首丢入街市去。”
知道公主在二公子的事上从来不会心慈手软,胥女史犹豫了下,领命退下。
早上的街道车马辐辏,喧嚣嚷嚷,没太多人注意到街边蜷缩的人,只放是乞丐。当有人注意时,才发现黑色的衣服上全是血,身体都僵硬了。
此事立即在闹市炸开,很快有巡逻的官兵过来将尸体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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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宅院内,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腰背笔挺地坐在堂上,面沉如霜,手指在茶桌上不断轻扣,眉头微微皱起,眼睛一直盯着堂外。
见到年轻仆人过来,微微提了口气。
“张大死了!”年轻仆人气喘吁吁地回禀,“浑身是伤,被丢在西市北荣街和长宁街十字街口,被巡逻兵带去了京兆尹府。”
老人腰背塌了些,神色稍显不安。
“在官衙?”
“是。身上棍伤、鞭伤、刀伤、烙伤全都有,血都快放干了,死相极为凄惨。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是被人虐-杀,官府必定会细查。”
老人敲击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耷着眼皮好一阵道:“张二是不是还没回城?”
“还没有。”
“找个差事,将他支回老家,别让他知晓。”
老人摆手,年轻仆人立即下去安排。
老人面色更加阴沉,狠狠捶了下茶桌喝骂:“杨徹,你可真是心狠手辣!”
杨徹听说了闹市抛尸的事情,他最初也认为是和他一样的考生,被人仇杀。
但一直没有人去认尸,知晓必定不是考生。
最后听到过来拜访的同乡说了死者的特征,不似文人,更像是个武夫。杨徹便猜想,大概率是昨夜的刺客。
联想到上次被溺死的买家,此人的死八成是李姈的安排。
他心头说不出一种惆怅。
即便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二十多年,也经历了当年的事情,对于这种虐-杀的行为,他心里还是抵触的。
可李姈在血雨腥风的华阳长大,经历的杀戮比他多,她更是为了自己,他不能说什么。
另一边太子提审了姚瞻和姚家下人,除了另外两人,其他人管家都不记得姓名。
“模样该记得吧?”
管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记、记不全。”
随后安排画师根据管家的描述绘制画像,都差了点,不是很像。
“杨会元妙笔丹青,想来是能够绘出来的。”一位官员禀道。
耿大人朝胡阁老瞥了眼,对官员道:“何须那么麻烦,内卫司不是关着一位画师吗?方鉴曾是胡阁老高徒,又得伏岳真传。这么多年在西市替人画像为生,画技一绝,在人物绘像上远在杨徹之上。”
众人随着他说话,目光都转向下首位置上坐着的胡阁老。
耿大人特意强调方鉴曾经的身份,这无疑是当众让胡阁老难看。
胡阁老却是面不改色,微微点头,从容地对太子道:“方鉴在人物绘像上的确造诣很深。”
太子瞥了眼胡阁老和耿大人,沉默几瞬,命人将方鉴带上堂。
“孤要亲眼见见他的画技。”
方鉴捧着手铐,拖着脚镣走进大堂,他扫了眼堂上的人,最后目光在胡阁老的身上停留几息,这才在堂中跪下行礼。
众人不自觉地望向胡阁老。
当年胡阁老不止一次在众人面前对自己的两位学生称赞,也不知多少人羡慕他有这样天赋异禀的学生。
当年的舞弊案后,两个学生都牵连其中,一死一废。
如今活下来的方鉴再次参与舞弊,而且还是帮孙巍替考。
堂中的同僚,有的心中冷笑,有的惋惜同情。
胡阁老只是瞥了眼方鉴便移开目光,目光不忍。
内卫将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放到方鉴面前。
他伸手去抓笔,手铐沉重让他不方便,袖子和铁链也妨碍手腕用力,太子命人卸下。
方鉴活动了下手腕,卷起袖子,根据姚家管家的描述,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面容,然后落笔,一气呵成将舞弊考生的面容绘出来。
内卫拿给管家确认,管家见到画像便认出的确是买题的考生。
袁大人立即命内卫去查人抓人。
方鉴又根据管家的记忆,绘出了其他几人,管家只看一眼便能确认。
毕竟买题的考生太多,管家所记的人也有限,只有几个人,管家也只能够大致记住一两个特征。方鉴这边绘不出人像,根据管家描述画出的半画,特征都很鲜明。
管家确认一幅,内卫就立即去查人抓人。
一直到傍晚,能够绘出画像的人已经全部被内卫捉拿归案,并让管家一一确认。
内卫不断抓人在书生们中间传开,引起不小恐慌。
当夜内卫再次对考生严刑审问,有两位考生当夜就招供,其他考生则咬紧牙关不说,即便有管家的指认,依然否认。
太子端坐殿中,正在翻看面前案上折子,柳雅元求见。
柳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