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
他靠在身后的墙上,昂头痴痴地看着天上寒月。
“无端夜□□掩昼,天教月上明远楼。”忽然有人重复一遍,“好诗啊!”
杨徹侧目望去,竟然是高昇,一身宽大棉袍,衬得人清瘦非常。
“高先生。”他精神萎靡地打了招呼。
高昇放下考篮,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盘腿而坐,也靠在墙上望着月。
两人沉默许久,高昇歪着头,低语:“这一场会试,亦有考官卖关节。”
杨徹扭头看他。
“高先生怎知?”
“春风楼,温柔乡,醉生梦死之地,没有撬不开的嘴,没有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哪位考官?”
“还不知。”高昇闭上眼,“睡吧,醒后再想醒后的事。”
“考生是谁?”
高昇摆摆手,“别打搅我睡觉。”不再搭理他。
高昇有没有真睡他不清楚,杨徹是一夜未眠,次日放排,他有些魂不守舍出了贡院,坐在马车内靠着车壁闭眼一句话也不想说。
张延看他眼底乌青,想他是没睡好,没有打搅他。
回到杨宅,门前小厮传话杨信让他过去。
他猜到因为考题之事。
脚步刚跨进堂屋,杨信便冲了上来,扬手便是狠狠一个耳光。
“杨徹!”杨信几乎是怒吼出来,“你想死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杨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抽得趔趄一步,撞在旁边门框上,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懵了。
门前的下人被杨信的暴怒吓得僵在原地。
拿着东西正走到东跨院的张延等人,闻声丢下东西跑过来,见到堂屋门前情况,都震惊住。
“二公子。”张延奔过去扶人。
院中的下人这才回过神,个个面色惊恐,愣站着不敢动,垂首立着。
邱叔愣了几瞬才敢走上前来。
“大公子息怒,二公子手臂上还有伤,即便犯了错,也待伤好再说。”
“退下!”杨信青筋暴出,怒不可遏。
邱叔不敢再开口。
张延见到杨徹脸上的伤,对杨信怒斥:“你发什么疯!”
“滚出去!”
“疯子!”张延扶着杨徹准备出去。
杨信厉声怒喝:“杨徹你给我站住!今日不交代清楚,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张延不搭理他。
杨徹抬手制止张延。
他猜到杨信会发火,却没想到他会动手,而且下这么狠的手。
脸颊火辣辣地疼,耳朵还在嗡嗡响着。
“你先出去。”他对张延吩咐。
张延愤怒骂道:“他疯了,你也疯了,还想被打?”
“出去!”杨徹语气加重。
张延看着他坚决的眼神,气恨地甩下他手臂,对杨信威胁:“你再敢动手,我卸了你胳膊!”甩袖出门。
杨信满眼怒火瞪着杨徹,转身走进堂内,压着喷涌而出的愤怒喝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活够了想怎么死就怎么死,别连累爹和杨家!”
杨徹缓了一阵,跟着走进去,咽下口中腥甜,“这件事我是被动知道,并非有心舞弊,我只是猜到了那一题可能是会试考题,所以顺便告诉大哥,希望能够帮大哥。”
“你从哪里知道?”
“大哥别问了。”
“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你让我别问,壬辰年舞弊案死了多少人你不清楚吗?你是不是真想死?”
杨徹微微垂眸,没有答他,也不想和他争吵。
沉默几息他抬眼望着杨信问:“大哥认为当年舞弊是伏大人?”
杨信被问愣住,不知杨徹怎么问这个,只是紧紧盯着他,没有回答。
杨徹也不为难他,说道:“爹的教导我一直记在心里,不会知法犯法。大哥也说过不会过问我的事情,这件事大哥就当从不知晓,绝连累不到大哥。”
“杨徹!”
“大哥!”杨徹打断对方的话,“当我求你了。”语气带着恳求。
杨信第一次见杨徹这样无奈而又服软的态度。这十多年他没少为难他,他从来都温温和和,淡然处之,从没主动服软。
看他脸颊的伤已经肿起来,白净面庞上掌印清晰醒目,他的怒气也消了些。
“这件事,你若能够不牵连到杨家,我可以不过问。”
“多谢大哥。”杨徹拱手施一礼。
跨出堂屋,张延冷眼看着他,回到东跨院,张延语气含愠道:“你这模样接下来几天别想出门见人了。”
“我也正好将手臂伤一起养了。”
“要不要我再踹你两脚,你一起养?”
杨徹责怪地斜他一眼。
明玕已经取来冷水和伤药,给他处理脸上的伤,口中抱怨:“大公子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若是老爷知道,肯定会替公子出气。”
“这种话以后不许说。”杨徹教训。
明玕扁扁嘴。
杨徹转而问张延凶徒招供的人是否有找到。
“这件事公主在查,并有传来消息。”
杨徹接过明玕手中冷巾自己敷脸,灼烧感慢慢退去,疼痛也缓了许多。
杨信在堂屋坐了许久,下人们没有他吩咐也不敢近前,连邱叔也不敢这时候上去触霉头。
他越想越觉得后怕,这个弟弟进京以后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大胆荒唐。
现在竟然牵扯上会试舞弊。
壬辰年舞弊血案,伏家满门牵连,他最好的兄弟因那场舞弊案丢了性命。
杨徹怎么敢沾染!
杨家迟早会被他连累。
他越想越气,袖子里的手越攥越紧。最后起身到书房,决定给杨泉写封信。问问父亲,他让自己不要过问杨徹所作所为,他是不是知道杨徹做了什么,他们有什么事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