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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还是肿的,捧着一个小匣子走进来,放在他手边的长桌上。
“这是师父临终前交代,让晚生把这个交给您。”
“是何物?”
林援摇头,“晚生不知。”
杨徹放下手中字画,打开小匣子,里面是两封信,信封空白,信却被认真封口。
信没有被别人拆过。
他拆开上面一封,越朝下看他脸色越凝重,呼吸也跟着急促几分。
一封信看完,他缓了缓,深深吐了口气。
林援看着他,张了张口想问,又咽了回去。
第二封信,杨徹的面色平静许多,只看几眼信便打量的目光扫了眼林援。
当信看完,林援这才开口问:“师父在信中写了什么,晚生可否知晓?”
杨徹将两封信都折起来,各自塞回信封内。
“你如今年少,待过几年再和你说。”
林援没有再问,却忽然跪下冲他磕头。
杨徹诧异看着他。
林援道:“师父曾留下遗言,命晚生拜杨公子为师,尊杨公子为师父,可……”
林援抬头泪眼看他,“晚生的命是师父救的,这么多年师父待晚生如亲生,对晚生倾囊相授,这份恩情晚生还没有来得及报答,师父就……”
他声音哽咽道:“晚生自幼无父无母,师父是晚生唯一的亲人。晚生此生也只有一位师父。”说着眼泪掉落。
“晚生知道杨公子身份,知晓您与我师父情义,可晚生不能尊您为师父。”又是伏身叩首。
杨徹放下信,走过去搀扶起林援,替他擦了把泪,拍了拍他的肩头疼爱地道:“你师父对你的养育之恩,这天底下无人能替,将来也不会有人能及。我也当不起你的一声师父。
你师父将你托付给我,以后你便随我读书习字画,称呼我一声老师,或者先生便可。”
林援点着头。
整理好方鉴的遗物,杨徹才回城。
他是伏家次子伏清的消息昨日已经传遍朝野,华阳人人尽知。
他猜想过杨信知道后可能的反应,唯独没想到他会醉酒。
杨信平素就不喜饮酒,更别说是醉酒,还是烂醉如泥。
杨徹踏进主院,见到坐在堂中的杨信,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壶酒,还在饮酒。
邱叔小声恳求道:“二公子你多劝劝。”
“嗯。”
杨徹踏进堂屋,杨信的目光还落在手中的酒杯上。
“大哥。”他唤了声。
杨信微微垂下视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再去倒酒,杨徹上前按住酒壶。
“别喝了,酒多伤身。”
杨信松开手,黯然神伤,“为什么瞒着我?”
“现在不也知道了吗?”
“晚了。”
“大哥这话何意?”
杨信歪头仰脸看着他。
他就那么坦然的站在他的面前,没有一丝遮掩,是他没有认出来。
十二年都没有认出他来。
父亲一眼认出他,方鉴一个眼神认出他,就连太子一面就认出他,而他十多年都没认出来。
那时他还没有张开,他都没有认出来。
是不是他活该?
他眼中泪光闪动,看着杨徹,脑海全是当年他将他推下冷湖中的画面。
明知道他身患重病畏寒,还在冬日故意将他推入湖中,害他差点丧命,从此落下病根。
养了十年也没养好。
若是知道他是小清,他定会疼他如胞弟。
“我对不起你。”
“我没怪大哥,是我骗你在先。”
如果当年我能在伏伯之事上明确态度,你也不会瞒我。“
杨徹沉默,这的确是他瞒着杨信的主要原因。
他不确定杨信相信伏家含冤。后来知道他的态度,已经没有说的必要。
“大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别再想那些了。无论我是杨徹,还是伏清,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总不会断了情义。”
杨信站起身,伸开双臂抱住杨徹。
杨徹也伸出双臂抱住杨信。
门前的邱叔看着两位公子抱在一起,竟是眼泛泪花。
这是十二年,他第一次见到两位公子如此和睦。
张延叹了声,满含失落道:“我还想趁此机会将你们大公子狠狠打一顿,现在也没机会了。”转身朝东跨院去。
邱叔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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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今科春闱舞弊严重,又闹出谋逆考卷,二十多位考官皆牵扯其中。朝廷决定重开贡院,于八月初九重新举行会试。
杨徹于八月初九前往南城门去接乔夫人。
乔夫人在得知他是伏清,伤心许久,病了一场,病刚好便要进京,杨泉这次便没阻拦,让幼子和幼女陪着乔夫人进京。
杨徹刚到城门外就听到道旁有人在喊:“桂花糖、桂花糕、桂花酒……”
杨徹掀开车帘望过去,是去年进京卖桂花糕的那个年轻小伙。
“公子又馋了?”明玕准备下车去买,杨徹拦下道,“我自己过去。”
桂花糕似乎比去年的梗甜糯一些,更加怡口,他对张延吩咐:“待会送一些去公主府。”
“知道。”
不多会儿便见到杨家的马车。
撩着车帘朝外张望的杨佶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杨徹,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朝他挥手。
“二哥。”
杨徹有两年没见到这个弟弟,现在竟然也长成了大人模样。
杨佶下了车就激动地扑上来抱着他,叫道:“二哥,我可想你了,我去年要来看你和大哥的,爹就是不答应。”
“路上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
杨徹见乔夫人掀开车帘准备下车,忙走上前去见礼。
乔夫人探出的半个身子僵在了原处,看着杨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