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请他鉴画,所鉴之画也非《壬戌天狩图》那般赝品成灾的名画,竟然出手这么阔绰。
让他心中的疑云又多一层。
次日杨徹去文渊书铺看看新出的模拟卷。
天色有些阴,风更寒凉,从领口袖口灌入,让人不禁浑身一颤。
车马刚离开家门,连五魁街都没出,就被街口的混乱拦下。只听一个人几乎带着哭腔在喊,有些距离听不清楚喊什么。
撩起车帘,见到前面街道散乱许多纸张,街上的行人正在捡,忽然一张纸被吹到马车车轮下卡住。
他低头看,是一篇状元文章一截片段,文辞驰骋,大开大合,字迹端正有力。
街道上帮忙捡纸的行人,将捡起来的纸张交给一位年轻书生。那书生衣着俭朴,瘦得像个竹竿,单薄衣衫在身上松松垮垮,正是当日在昌宁寺为母求福的书生。他正神色慌忙,追着地上被吹散的纸跑。
张延见此下车帮忙,杨徹也坐不住,跟着下车,将车轮下的纸捡起,又捡起附近几张。纸上是先帝时会试考卷题目和会元文章。这一会儿街上吹散的纸全都捡完,纷纷交给书生。
杨徹将纸递过去,书生道两声谢,转身准备离开,杨徹忙问:“兄台可是去文渊书铺?”
书生回头看他一眼。
杨徹拱手有礼道:“在下瞧兄台手中纸稿像是要送去书铺刊印,在下正巧欲前往文渊书铺,不知可否邀请兄台同行?”
书生看了眼手中杂乱的纸稿,又瞧了眼旁边马车,再次躬身相谢。
坐上马车后,书生便开始整理纸稿,依着年份由近及远,一场一场整理,也不说话。杨徹伸手帮忙,书生这才开口说话:“刚刚被疾驰的马车撞到,这才让纸稿散落被风吹散,多谢公子帮忙。”
“举手之劳,兄台客气了。”
将手中纸稿整理完,又一页一页抚平,将破损的地方轻轻理好,像对待易碎的琉璃。
杨徹问:“兄台这一摞纸稿,考题和文章都是先帝时的,整理出来费了不少心吧?”
“是翻了不少书卷,借了不少文章,好在没有遗漏都拼凑出来。”说完叹了口气,好似将那份劳累都吐出来。
“兄台与文渊书铺掌柜熟悉?”
“在下有个同乡与掌柜熟悉,是同乡相请。”
杨徹猜想是同乡借此帮他,没再多言。
马车很快在文渊书铺前停下来。
书铺内有不少书生和家仆在买新的模拟考卷,这一次出题的是中书省李镒。李大人曾经主持过乡试,举子们更加信任。
二人前后脚踏进书铺,掌柜不在,一位老伙计见到来人是他,忙命一个小伙计去请掌柜,自己笑嘻嘻过来招呼。
小伙计跑进后院就高声喊掌柜。
“鬼喊什么?着火啦?”钱掌柜责骂声从后院传来。
几息间,掌柜已撩着帘子进来,满脸堆笑迎上来,“公子来了,模拟卷早就给公子留着了,就盼公子来取呢!”瞥见旁边的书生,手里还抱着一摞纸稿,疑惑地打量一眼。
书生说明来意。
掌柜扫了眼二人,拿不准他们关系,全都请上二楼。
“不必麻烦了。”杨徹和书生异口同声,两人诧异对望一眼。
书生咽了咽喉咙先开口:“小生还有事情,不便逗留,麻烦掌柜先将笔墨费用结算。”
掌柜怕怠慢杨徹,想先招呼杨徹,杨徹道:“不劳烦掌柜,让伙计给我拿五份就行。”
掌柜却一边吩咐伙计给书生结账,一边亲自去取六份模拟卷。
“六六大顺,公子明年春闱顺顺利利,金榜题名。”
“承掌柜吉言。”杨徹接过模拟卷,旁边伙计也给书生结算完费用。
这时门口走进来两名书生,其中一人便是贾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