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拒绝,只是在想着今后的日子怎么安排。
他一个年过四旬的男人,浑浑噩噩活了半辈子,早就想摆脱这种生活,想如平常人一样娶妻生子,过安安稳稳日子。
两千两和脱籍,就是金钱和地位,足够动摇一个人,何况还是一个没有退路的人。
“好。”
王六町伸手拿过银票,一张张检查面额,确定两千两只多不少,才向他交代:“那份证据就是当年李大人亲笔写的关节字眼。”
“在何处?”
“春风楼有一位高先生,证据在他手中。”
“高昇?”
“公子认识?”
“耳闻过,是个填词谱曲的高手。拿到证据,我就帮你赎人,送你们去永平府。”
杨徹准备给王六町两天时间,却不想王六町比他还着急,似乎怕他变卦一般,相约第二日在春风楼交易。
春风楼是华阳比较大的花楼,楼中姑娘个个色艺双绝,更有才情不输文士者。楼中进出不乏达官显贵。
杨徹过来的时候,正是早膳过后,楼中冷清,只有寥寥数人在洒扫。他依着下人所述,来到后院一处水榭。
水榭中已经有人在等。此人三十五六岁年纪,一身文人长衫,坐在靠墙角落里的长凳上,身上一股酒味,应该是宿醉未清醒,睡眼惺忪,眼珠泛红。
“是你来拿东西?”高昇歪着头,眯着一只眼看过去。
杨徹应是,朝他拱手道:“有劳高先生了。”
“是挺劳烦的,都没睡醒。”高昇揉着眼睛坐起身,挪到窗户前,一把将后面冲着花丛小径的窗户推开,冷风一下子灌进来,高昇好似吹僵了,整个人定住,几息后全身猛然哆嗦一下,回过神。
“酒喝多了,觉就睡不够。”高昇靠在窗边转过脸来。
“在下听闻高先生斗酒诗百篇。”
高昇自嘲一笑:“那是李太白,我最多也就醉一宿填首词供楼中姑娘传唱罢了,不及杨解元才高八斗。”他曲起一条腿在凳子上,抱着膝盖歪头看杨徹。
“高先生认识在下?”
“聚贤楼见过。”高昇从怀中掏出一个碧色荷包,攥在手中说道,“藏了好些年了,希望能够用得上。”说着将荷包朝杨徹扔过去。
杨徹伸手接住,荷包崭新,上面绣着象征爱情的比翼鸟,估计楼中姑娘所赠。他将里面纸张取出展开,上面果然分别写着二十多个关节字眼,每个都不一样。
字迹是李镒的的无疑,他的字被先皇和当今皇帝都称赞过,满京城的文人都认得,别人临摹也只能临摹其形,无法临摹出神韵。
“假不了。”高昇又揉了下眼,头靠在窗棂上,朝窗外小径瞥了眼后,说道,“杨解元前程大好,为何要蹚这浑水?”
“不蹚浑水怎么摸鱼?”杨徹将纸张重新折好放回荷包中。
高昇冷笑一声,“只怕摸不了鱼,会淹了自己。”
“高先生知道这水多深多浑?”
高昇微微垂眸,忽然冷笑好几声,望着窗外萧条秋色,一阵秋风迎面吹来,冷风灌进领口袖口,他似乎清醒过来,望着杨徹,神色落寞。
“我就是十一年前壬辰科落榜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