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城天色暗下来,西市的灯市已开,街道两边千奇百怪、五颜六色灯笼,应接不暇。
天还没有黑下来,街道上已经比肩接踵。
杨徹与李姈下了马车,也走进汹涌的人群。
李姈上一次逛上元节灯会还是十几年前,那时候还小,身边跟着一群奴仆,将她小心翼翼围在中间,玩得一点都不尽兴,由于那时个头不高,很多都看不见瞧不见,并不觉得灯会如何,她只能记得人很多。
如今再逛灯市,原来这般热闹,不仅满街道灯笼明如白昼,吃喝玩乐的摊位更是一排排,还有许多见都没见过的稀奇古怪之物。
她正好奇地看着一个摊位上的东西,街道上舞龙舞狮表演经过。逛到另一条街,又见到杂耍,这些都是她未曾见过的表演,当即被吸引。
杨徹见她看得如痴如醉,像个久不出门的孩子,对什么看着都新奇,他便拉着她随着表演队伍走,并时时帮她挡开拥挤的人群。
跟着队伍走了一条街,李姈这才看够,开心地说:“常听人说上元节灯市热闹,亲自来逛,竟比他们口中说的还热闹。刚刚那个技人的信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下子就没了?”一脸疑惑不解看着杨徹。
表演幻术的技人,将一封信放在了盒子里,打开盒子,盒子内空空,信不见了。
这是极其常见的戏法,李姈也是从没有见过才没瞧明白。
“盒子盖子上有一块同样颜色的活动木板。”
这么一提点,李姈当即明白,在盒子盖上后,活动的木板掉下来,盖住了信。
“这种戏法倒是有趣。”
“我再带你去看个同样有趣的。”
他拉着李姈来到另一条街表演变戏法的摊位前,观看“仙人摘豆”戏法。
摊位上反扣三个碗,摊主手中有一颗红木珠,只见摊主将红木珠放进其中一个碗下,简单调换几下位置,李姈猜了几次没有猜对。
“这是为何?”李姈好奇。
她明明每次看得都很清楚。
摊主乐呵呵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李姈有些失落,知道对方是吃这口饭的,也不好多强求。
杨徹便请摊主帮忙,让他表演一次给李姈猜。
他的动作生疏,李姈很容易看出破绽,一次猜中。
随后摊主再表演几次,她便能够瞧出来。
“你早就看出了是吗?”离开时李姈轻轻拍了下杨徹手臂问。
“只是早了一局。”他没有实话实说,这种小把戏他前世就用来哄外甥了。
又看了旁边几个变戏法的,玩了会投壶,李姈便觉得有些累了,杨徹带她来到街口一家茶楼。
此时茶楼中人满为患,杨徹和伙计说了声,伙计领着他们上二楼。
“公子这么晚才过来,小的以为公子今晚不过来呢!”
李姈疑惑看着杨徹。
雅间的门关上,隔绝茶楼中的吵嚷。
此时明月已经升起来,推开二楼窗户,月光照进来,铺在茶桌上。
窗户正对着外面街道,热闹尽收眼底。
李姈取下帷帽,举头望向天上明月。
杨徹一边煮茶一边说:“上次答应陪你赏月,今日明月千里,正是赏月良夜。”
李姈记起他上次的承诺。
明月皎皎,李姈觉得今夜的月似乎更圆更亮些。
她也不知何时喜欢赏月,大概是偶然间读到那句“明月千里寄相思”,也或许是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亦或者是其他。
这么多年望月望成了习惯。
雅室内茶香四溢,杨徹将茶盏捧到她面前。
李姈细细品了口,茶不错,煮茶的功夫也不错,她笑着称赞。
两人一边喝茶赏月一边闲话,像平常夫妻说些琐碎之事,对方却听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已经月到中天。
杨徹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方形锦盒递给李姈。
“一直想送你没得机会。”
李姈疑惑看了眼他,笑问:“什么宝贝东西?”
“打开看看。”
李姈看着小小盒子,小心翼翼打开,里面立着两枚普普通通的金戒指,一大一小,款式相似,显然是一对。
戒指上刻纹比较新奇,是没有见过的式样。
杨徹知道戒指太普通,他也想送她钻戒,但是这个时代的技术有限,钻石做出来太粗糙,毫无美感,只能忍痛舍去。
镶嵌其他珠宝,又觉得太过俗气,也不符合李姈的气质,与她修长白嫩的手也不衬,便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素雅不张扬,也不容易被旁人注意。
“我给你带上吧!”杨徹起身走到李姈身前,单膝跪地,取出一枚女士戒指,戴在李姈左手中指上,大小正合适。
李姈对他的动作感觉奇怪,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简单的戒指,看着平平无奇,戴在手上却衬着手指更加修长柔嫩。
杨徹伸出手,笑道:“该我了。”
李姈愣了下,望着杨徹伸出来的手掌,手指匀称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干净圆润,是极好看的手。
杨徹动了动手指,李姈明白过来,询问:“这是江南的习俗吗?”
“这是一种仪式。”他没有详细解说。
李姈是聪慧,自能明白这种仪式寓意什么。
她取过另一枚大了一圈的戒指仔细地给杨徹戴上。
杨徹拉着李姈的手,一对戒指贴在一起。
他昂首看着李姈,笑了。
他们现在身份之隔无法成亲,为了不给她添麻烦甚至不能公开交往,这是他目前可以做到最张扬的一种表达情感的方式。
李姈将戒指看了一会儿,好奇地问:“这上面是什么花纹,从未见过。”
杨徹笑道:“这不是花纹,是一种文字。”
“什么文字,刻得什么?”
杨徹没有回答她第一个问题,直接将那串英文翻译成优美的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