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霾的世界塑绘出肮脏的痕迹。
如果肮脏有形状,大概率是曲折蜿蜒的长条、崎岖不平的多边形……
姜越知在心里默数,“1,2,3……”
她尽量让自己的思维发散,忽略身上的疼,好让时间好过一点。
沈最是个心思深重的人,戏不做全套,他不会轻易相信。
“真踏马的晦气!你也不用吃饭了,饿着吧,好好感受感受,跟老子作对的下场!”
也许是打累了,也许是确实是饿了,姜三骂了一句,就扔掉绳子,也不管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姜越知,转身去吃饭了。
姜越知趴在地上没动,整个人背对着沈最,她眼底早已没有了方才得乖顺可怜,取而代之的是隐晦的讥讽。
也冷的厉害。
与虎谋皮,总是要付出些代价。
好在姜三的生命值已经近乎空槽,她只不过是,送他一程。
从看到沈最脚边不远处那块木板一侧下面压着的那块钢片的一角开始,她就想明白了他挣脱束缚的方式了。
只不过这块钢片是由他自己拿到,还是由她送到他手里,性质却全然不同。
她能怎么办,她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穿书进来,注定献祭的纸片人毫无生死的恐惧,可她不是纸片人,她爱自己血管中流淌的血液,爱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她想要活下去,无论是在哪里。
杂草一样顽强的生命力支撑着她,因为这里没有人会牵就她。
虚构的世界法则没有纲常法纪的约束,解决掉所有绑架人的男主还能好端端的生活,上位者的生存轨迹由不得她这样的炮灰人物选择。
顺势而为,识时务,才能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资格做选择。
姜越知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走到沈最对面的的那根柱子下面靠坐下去。
空气中凝固了一瞬间的寂静。
她垂着头,盯着地面上的一串刚刚被她自己滚出来的痕迹。
她知道对面的那个人在看她。
忽然沈最开口说话:“一会儿老实呆着,闭上眼睛。”
姜越知一怔,抬头望去,恰好看到他垂眸淡睨,唇角讥诮的弧度。
再次四目相对,沈最的眼睛里多了点她看不太懂的东西。
嚣张又散漫。
还流露出隐隐的期待。
沈最说话的声音很轻,被旁边一边吃一边跟崔大友骂人的姜三的声音完美的掩盖住,却刚刚好是姜越知能够听到的程度。
姜越知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喝酒吃肉的两个人,紧抿在一起的唇瓣无声的动了动,“你自己跑,别管我。”
沈最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嗤。
他半敛的眸子上压出深深的褶皱,有些疲倦的怠慢,狭长的眼尾轻轻上扬,慵懒的丢给她一个嘲弄的笑意。
对视不过几秒钟,沈最就收回了视线,对她的叮嘱视若无睹,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姜越知长大了嘴巴看着他的动作,压根没发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把绳子悄无声息的解开的。
刚刚因为放空而松懈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她知道原文中没有描写的那段秘密即将要在她的面前铺陈开。
会是怎样的一种场面,能让将来所有目睹过这件事情的人都对此讳莫如深,只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沈家最不能得罪的人并不是沈万国,而是他儿子,那小子,真是个疯子。”
沈最逆着光线走近了姜三,在距离他三四步的地方停下。
姜越知看着他,轮廓分明的面容一般隐匿在光线的死角里,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锋利的下颌虽未脱稚气却早已看出了英朗的端倪,阴鸷狠厉的气息凝聚在深邃的眸底,鸦羽似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深沉暗影。
少年感十足却不乏森然冷峻的一张脸,沾染了脏污的面容徒增了几许野性。
亮如星辰般的黑眸掠过他面前近在咫尺的两个人,然后突然回头,对着角落的小可怜幽然的笑了笑,黑色的寂静幽潭如同落下一枚小石子,泛起一圈涟漪。
姜越知一字一句的辨识他用唇语无声的话:闭上眼。
闭上眼。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让姜越知有一瞬间的怔忡,可未及她深想,沈最的脸上已然恢复了鹰隼般的凌厉。
“姜三,你的警惕性太差劲了。”
沈最的声音干脆却不悦耳,带着久违大声说话的沙哑,传出来的同一时间震得姜越知心头一沉。
姜三闻言诧异的回头看,就发现刚刚还被好好绑在水泥柱子下面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身在近前。
“你他妈的怎么解开的……”
话音没落地,姜三的身体先落了地,将他们面前的碗碗罐罐撞了个七零八落。
崔大友见状赶紧踉跄着上前扶住姜三,然后开始四下打量着抄家伙。
沈最目光微动,上下颌缓缓磨蹭,两道浓眉也堪堪蹙起来。
“大友,抄家伙,给老子砍死他。”
姜三支撑着站起来,两个人人手一把短柄砍刀,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朝着沈最扑了上去。
只一刹那,沈最转了个身,晃过崔大友,抬脚卡住他的脚踝,将人放倒,在他倒地的瞬间反手拧住他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他的手腕直接被折成了九十度。
崔大友手中的砍刀就这么易了主,而他整个人像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沈最将砍刀拿在手中掂了掂,扯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就这点本事,还学人家玩绑架。”
说话间,他脸上的连最后的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都消失殆尽了,声音里带着邪祟的冷漠,这场游戏,进行到现在,仿佛才真正意义上的开始,属于他一个人的杀戮在这句话之后,终于拉开序幕。
“砰砰砰.....”
沈最扔掉已经到手的砍刀,几拳锤在了已经朝他扑过来的姜三的腹部。
气氛凝结,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