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玉菲吓了一跳,害怕他把轮椅翻了,她还是走了出去,她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可是不知怎么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落,听到这些话,心里难过得像被针扎了似的生疼,呼吸都带着痛。
尤其是那一句“我跟你在一起就是因为你对我好。”。
她靠着墙壁,身体无力地往下坠落,再也找不到可以支撑的东西,任其荒唐。
原来那个爱的理由也消失了,以前有千百次告诉自己,至少他还爱她,她就永远不会离开,这成为了一种信仰,一种比爱情更坚深的力量。
骆玉菲在病房外哭,邱城同在病房里哭,他哭的小声,哭的无言,哭的听不见。
护士端的盘子翻了,是两颗心碎的声音。
骆玉菲之后的几天都没有来,邱城同的父母照顾着,他们提到欣欣,邱城同的心里就翻腾起一股酸涩,痛涨、无力。
有的时候坐在窗台边发呆,一坐就是很久,想起欣欣这张出水芙蓉的脸庞,总是为他忙前忙后,叮嘱他,安慰他,告诉他。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比你更惨的人,在承受着不属于他们的苦难。”。
“你的存在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价值,不要轻易否定自己的价值。”。
“不管明天怎么样,至少今天还活着,活着就是希望,是一切繁华的开始。”。
邱城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原来他被支楞起来的勇敢是爱种下的繁华。
他弄丢了最爱的女孩,他伤了她的心,她不会再来了。
就当他放弃希望的时候,一个声音又从后边传了出来:“邱城同,吃饭啦!”
听一下就会让人泪崩的声音,他转过头,可什么也看不见,这时骆玉菲已经推着他的轮椅挪移到了病床旁。
“欣欣。”他颤抖地叫了一声。
骆玉菲端着餐盘道:“今天有你爱吃的番茄牛棚,还有糖醋排骨和茄子。”。
邱城同张开嘴,任她喂着,明明饭菜那么香甜,可是他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落。
“怎么哭了?”骆玉菲摸着他的脸颊不解道。
邱城同嘴里含着眼泪,颤声道:“太好吃了。”。
骆玉菲没说话,还是接着喂,趁他在咀嚼的过程中,她亲了亲他的唇:“我亲到你了,你都不让我亲。”。
“欣欣,对不起,我是混蛋,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邱城同,你就知道往我的痛处戳,你就是想推开我,可奈何你碰到一个胡搅蛮缠的。”骆玉菲咕哝道。
看着他一脸羞愧的样子,骆玉菲又心软了,她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好了,快吃饭,吃完饭,我们出去转一圈,外面空气好,不能老待在病房。”。
邱城同想伸手抱住她,骆玉菲就靠了过去,拍着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再不吃,菜都凉了。”。
吃完饭,骆玉菲推着邱城同到他们高中学校旁的街道转了一圈,那儿空气清爽,还能闻到桂花香,落叶剪裁成一片,是秋的肃杀。
这儿人丁稀少,骆玉菲就把轮椅调整成自动,站在他身旁,像从前一样。
邱城同一想到从前能握住她的手,并排站着,一起感受着秋叶,春香,夏风,冬霜,而现在只剩寂寥和荒诞。
他的脑仁儿不自觉地就疼了起来,想要把从前的一切都撕碎。
好一会儿,他鼓足勇气伸出手,骆玉菲心领神会地握住了他,她永远都是那么地懂他,懂到一个眼神就能会意所有。
邱城同的泪水又滑落了下来,痛让他麻木,但爱让他流泪,让他不畏惧死亡。
晚上,骆玉菲因为疲惫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但是邱城同还是能感觉的到,即便他的腿已差不多失去知觉。
邱城同小心地摸了一下她的身体,发现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随时都有着凉的风险,此刻他的脑子飞速运转,只想着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可是手却不争气,一点儿也使不上劲儿,他艰难地扒开扣子,小心翼翼,然后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将外套脱了下来,心里一直念着:不要吵醒她,不要吵醒她,怎么脱不下来?
汗湿了他的脊背,他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脱了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她没有醒,安然地趴在她的腿上,像个小袋鼠。
邱城同感觉到如释重负,他终于能用自己的方式爱护他的女孩了,即便非常艰难。
骆玉菲从眼眶中滑下了一滴泪,掉落在他的裤子上,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在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