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从未见过的皇玛嚒，弘晖是好奇的。
关于这位只做过一天皇后的皇玛嚒，弘晖听过很多关于她的传闻。
而其中最为深刻的，要数从十三叔那听说的，在这位皇玛嚒去世后不久，阿玛因为九叔无故将这位皇玛嚒生前养的小狗剃了毛，追着九叔跑了大半个皇宫，最后还剪了九叔的辫子。
当然后果也不可为不严重。
九叔在景阳宫整整关了半年多才出来，阿玛更是被皇玛法批言：“为人轻率，喜怒不定”。
也是从那之后，阿玛开始谨言慎行。
除此之外，阿玛还曾在回忆录里写过：“抚冲龄而顾复，备蒙鞠育之仁，溯十载之劬劳，莫报生成之德。”
可见其对这位养母有多看重。
而眼前这幕也确实让人感受到了稚子对额娘的依赖。
佟佳氏哄了会儿，又有麦芽糖助力，小团子很快收了眼泪。
这会儿又想起了房间里那个除了他，没人能看到的大哥哥。
被佟佳氏抱在怀里，背上是轻柔的拍拍，让他倍感安心。
两只小手攥着佟佳氏的衣服，小脸靠在她的肩膀上，湿漉漉的眼睛偷偷的看向弘晖。
这一看，就对上了视线。
想到刚才自己因为喝药还掉眼泪的事，小脸一红，神色里带出些许害羞来。
他想和大哥哥说他刚才没哭，就是药太苦了，把眼泪苦得掉出来了。
可惜现在不能。
正想着，只听佟佳氏道：
“禛儿乖，喝了药，先睡儿好不好？”
大概是怕他不愿意，又跟了句：
“睡醒后，咱们的病就好大半了。”
正想着怎么样可以独处的奶团子：“好。”
奶声奶气的小尾音上扬着，透着几分乖巧，把佟佳氏的心都叫软了。
不只是她，就是弘晖，小心脏都被这一声叫得颤了颤。
小可爱模样的阿玛，想rua。
在安置好胤禛，为他盖好被子后，佟佳氏其实是想将他哄睡了再走。
可惜小家伙不愿意。
“额娘去忙，布布陪禛儿。”
说着，还像模像样的拿着布老虎的前肢拍拍自己的小手。
看小家伙坚持，佟佳氏也没再说什么。
只让人守在外面，一旦有事就来找她。
等人都出去了，胤禛这才看向已经走回到他床边坐下的弘晖。
眉眼间尽是兴奋。
“大哥哥，额娘他们都看不到你，只有禛儿可以看到，你是神仙吗？”
大概是怕被守在外面的宫女听到，小家伙说话时还可以压低了声音。
闻言，弘晖一怔，随即笑开。
“我不是神仙。”
顿了顿，又收敛了笑意，道：
“虽然我不是神仙，但我也不是坏鬼，阿玛不要怕我，我会保护您的。”
“我才不怕大哥哥呢，是因为大哥哥刚才保护了我，所以我才很快醒了，对不对？”
胤禛虽然年幼，但落湖的后果还是知道的。
更何况还是这傲春寒的二月。
可太医却只给他配了些驱寒的汤药，额娘也没表现出过分担心，这些都让他清楚知道，这次落水没有给自己带来多大伤害。
而事实上落湖后，除了惊吓，他也确实没感觉到特别不舒服的地方。
隐约间他还记得落湖后旁人的尖叫，以及刺骨的冰冷冲撞上他的手和脸颊时的感觉。
不过那种凉意很快就消失了。
比侍卫更快的，在大哥哥出现在湖里时，他看到周身出现的灰色，便已是脱离那些冰冷刺骨的湖水。
紧接着才是侍卫找到了他，将他抱住，带离。
对于胤禛的求解答，弘晖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历经三百多年，可对上自己的阿玛，哪怕是幼童版，弘晖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这份紧张里更多的是希望被认同。
当年作为雍王府的嫡长子，胤禛对弘晖无疑是宠爱的。
这份宠爱里头有为人父对儿子的喜爱，也有对长子寄予厚望的期待。
时隔三百多年，在这种诡异的方式下再次见到自己的阿玛，对一向敬重又爱戴自家阿玛的弘晖来说，他是不安的。
他怕小小的阿玛会害怕他，远离他，甚至，讨厌他。
低低的应了声“嗯”后，他又再次强调道：“阿玛，虽然我是现在是鬼魂，但请相信我，我不会伤害您。”
“鬼魂？”
歪了歪头，小人儿不甚理解的问道。
弘晖看他懵懂的样子，瞬时恍然。
是了，他家阿玛还那么小，又是如此尊贵，养于贵妃名下。
哪个不要命的敢在他跟前说些有的没的平白污了耳朵，怕不是要被他那位早逝的皇玛嚒让人给活剐了。
斟酌了下语句，弘晖解释道：“人死后，有些会销匿于世，有的会像我这样以魂魄的形式存活在世上，个中原因我也不清楚。“
胤禛：”？“
死这个字他还没有过真切的认识。
弘晖的解释对来到世上仅仅近三年的小人儿来说并不能理解。
不过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比起什么是鬼魂，他更在意的是大哥哥的心情。
说这话时的大哥哥眼皮下耷着，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看着很难过的样子。
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来，碰了碰眼前半大的少年，可惜小手就如刚才的小童那般，穿过了弘晖的身体。
看着这幕，小家伙微微一怔。
又想到刚才谁也看不到弘晖的情形，没来由的就是一阵难过。
谁也看不到大哥哥，也碰不到大哥哥，没人和大哥哥说话，如果是他的话，肯定早就哭了，大哥哥好可怜。
弘晖不知道他所想，见他看着从他身体穿过的手，怔怔的不说话，眼眶却再次变得湿润起来，只以为是被自己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