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带来的剩余吃食带走,有的搂着自家或困顿或熟睡的娃慢悠悠回了家,还有年轻的小伙子们意犹未尽,勾肩搭背唱着小调走在回家的路上。
直到戌时,热闹的气氛才完全褪去。同生们多数已醉得不省人事,被扶进房间休息,很快,院中就只剩下桑城、钟离、司南和齐衡四人。
四人围坐在篝火旁,一边烤火,一边喝酒,一边看天上的星星。
齐衡方才玩的最为欢脱,此时加上酒劲的加持,便觉身上有些疲乏,于是干脆仰面躺在地上,目光顺着银河下落,渐渐落在其余三人的背影上,没来由就觉得一阵心安,面上不觉挂上了笑意。
有歌有酒有朋友,也不过是他齐衡一生所求。
司南亦是有些喝多了,他双手放在身后撑着地面,不似平日那般无论何时都优雅淡然的模样,嘴角虽噙着笑意,可仰头看着银河明月嗯对目光却不知为何挂上了些许淡淡忧伤。
钟离察觉不对,转而问道:“夫子,可有心事?”
司南收回目光看向钟离,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也无大事,只是感慨月有阴晴圆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罢了。”
钟离皱了皱眉,一种不好的念头在她心底生出,与此同时,桑城和齐衡似也是意识到什么,齐衡起身勾上司南的肩膀,关切道:“司南,这是什么意思?”
司南本就同他们年龄相仿,这一月来的朝夕相处更让他们彼此亲近,尤其齐衡还与司南同吃同住,早已不把他当夫子而当朋友了。
司南收起眼中没落,理了理衣衫,再抬头时又是那个清风明月的翩翩公子。
他微笑:“我需要离开书院一段时日,归期未定,我们返回书院后便启程。”
三人神色各异,齐衡喉头艰涩,方才的喜悦一扫而空,半晌才问:“为何今日才说。”
司南垂眸轻笑:“我不善别离,你们亦是,说得早了,今晚这样的愉悦便不纯粹了。”
司南说得不错,三人无言以对,心下憋闷却无可说。
齐衡想问他要去做什么,可司南不说,他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一时沉寂,只有柴在火中爆裂之声,咔咔作响。
司南视线扫过三人,最后定格在天边的明月,忽而开口道:“有缘终会相见,即便不见,也莫要忘了,我们曾一起把酒言欢,坐卧赏月。”
三人抬头,半晌,钟离端起酒杯,郑重敬向司南。
“敬此生最为敬重的夫子。”
“敬此生最特别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