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叶斯语的检查,郝学继身上的确没有刀伤的痕迹。
安修问他:“所以我们能相信你真的没有杀你儿子吗?”
郝学继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没杀就是没杀。但我也对不起他,我把他扔在那儿,听天由命,其实也就是不动手地杀了他了。我也不知道我这算什么罪,你们把我交给检察院和法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安修看了看他,也没跟他说话,只是拍了拍叶斯语,一起出了审讯室。
叶斯语道:“我觉得郝学继肯定还有帮凶。”
“你觉得的理由是什么呢?”安修问。
“按郝学继说的他是被郝瑾瑜的水果刀划伤了大腿,但当时那种天气,连郝瑾瑜都穿上了秋裤,说明那一年的国庆节假期已经很冷了,那正常情况下郝学继肯定也是穿了秋裤的。”叶斯语说,“既然血迹能够浸透他的秋裤和外裤,沾到郝瑾瑜的衣服和裤子上,说明哪怕是划伤也是很深很大的口子,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的,哪怕是很浅的痕迹。但郝学继身上真的没有。”
安修点头:“对,我也是觉得郝学继应该有帮凶,但要排除掉郝启明,那就只有陈桂兰和郝林最有嫌疑了。我现在就安排人去省城把他俩带回来,这会儿我再去一趟山上。”
“嗯,那我先下班了?”叶斯语看看时间,说。
“行。”安修问她,“你家保姆大姐的手术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目前恢复得也挺好的。”叶斯语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那天听见你跟小胡说的啊。”安修道。
“果篮鲜花保健品什么的是你送的吧?”叶斯语也没给他回答的时间,“谢谢啊,以后不用这么破费的。”
安修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茬,略微怔了怔,说:“你快回去忙你的吧,我先上山去。”
他带了许岩亮和刘义明进山,在山洞里确实没有什么新发现,又沿着山洞去了半山腰那个旱厕。
途中看到了好几个告示牌,“严禁吸烟”、“严禁烟火”、“请勿乱扔垃圾”等,安修突然在那个“严禁烟火”的告示牌前弯下腰仔细看了看:“刘哥,亮儿,你们过来看!”
刘义明和许岩亮凑过去,在那个告示牌上看见了一个带血的掌印,因为告示牌底色是深色的,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时间有些长了,又是在户外风吹日晒雨淋,哎不对,这告示牌上面竟然还做了个顶,跟打了伞一样,太阳晒不着,雨淋不着。”安修问刘义明,“那这DNA样本,准确性还能有多高?”
刘义明说:“应该没什么问题,试试看吧。”
第二天,陈桂兰和郝林被带回太城。
叶斯语仔仔细细地给他俩做了身体的检查,郝林大腿上果然有刀伤印,确实是划伤,伤愈后也有一道浅而长的印子。
而从带血掌印中提取DNA进行比对的过程稍微有些耗时耗力,等结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好饭不怕晚,血迹中提取的DNA也和郝林比对上了!
“你总不能说所有的这些都是巧合吧?”安修把所有的证据都摆在郝学继面前。
郝学继颓然地叹了一口气。
安修又问:“你肯定不是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临时起意要杀了郝瑾瑜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杀心的?又是怎么想着要让郝林这样一个傻子帮你一起杀人的?”
郝学继说:“在那次之前,我回过老家一次,那次也是吃饭的时候跟他发生了一点口角,他当时并没有太过激的反应,但是后来吃完饭我去洗碗的时候,他突然无声无息地站在了我身后,我还跟他说‘你这么自觉来帮我洗碗吗?’结果他手里有一把水果刀就抵在我脖子上,还轻轻地上下刮了两下,说‘我有点想试试这把刀扎破你脖子是什么感觉,如果扎破颈动脉的话,血是不是会喷溅得满墙都是?你是不是分分钟就玩完?’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体会到了汗毛直立的感觉。”
“郝瑾瑜曾经拿着刀追他爷爷,据说还曾经想下毒毒死爷爷奶奶,你说的这件事情,是在那之前还是之后?”安修问。
“在那之后。”
“郝瑾瑜想杀你父母,你没什么反应?他想杀你,你就对他动了杀心?”安修道,“你不是说要弄个证明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吗?”
“我怕这样会更进一步激发他性格里那些缺陷,到时候万一精神病院都控制不住他的时候我们就更危险了。”郝学继说,“所以我还是觉得,狠下心把他杀了才会真的安全。”
“你是怎么想到利用郝林的呢?”安修问。
郝学继说:“他是个傻子,从小过的就是苦日子,虽然村里人也会时不时给他一口饭吃,但也只能随便给点,让他饿不死就行。我不一样,我每次回去是真的会给他带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好穿的,会真的关心他,我爸我妈平时对他的关照也比其他人更多一些,所以他还是明白谁对他更好,就这么多年来,什么都听我的,虽然很多事情他都理解不了,但他真的就是我说东他绝不往西。就像杀人这事儿,他就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就是会按我说的照做。”
“那当天晚上的经过到底是怎样的?”安修问。
“我提前找了郝林,提前把他带上山了,让他藏在山洞里的一个固定的位置,告诉他,不许乱动,不许走开,等不到我不许出山洞,等到我了也不要吭声,就藏着,然后等我在黑暗中悄悄把镰刀塞给他之后,我一拍巴掌,他就从黑暗中跳出来砍瑾瑜弟弟,砍死他……”
安修发出疑问:“你都知道他是傻子,他可能根本领会不了你的意思,但凡有一个步骤发生偏差就完蛋了啊。”
“就算发生偏差了,就算他听不懂,不照我的做,但是我相信当我和我儿子干起来的时候,郝林是一定会帮我的,那我的胜算就要大很多。”郝学继说,“而且我老早以前就跟他说过,只要听我的话,我就会带他去省城过好日子。”
“你叫上郝林帮你杀人,是你害怕自己被儿子反杀,还是就为了找那个傻子为你顶罪的?”安修问。
郝学继想了想说:“两者都有吧,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怕我真的对儿子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