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扬的碎片,那是她卖掉整理了一个月的笔记、用赚来的一千块钱买给他的毕业礼物。 原来她不是不 会当妈妈,只是不会当她的妈妈。 而她只是养女,有什么资格指责,能被养大已经是万幸。 手机短信提示本月工资到账。 肆月留下必要的生活费,剩下的转入盛南账户。 她最后看了一眼盛南给亲生女儿当母亲的模样,没有回头,转身就走。 “肆月——” 那道声音响起的时候,肆月浮现脑海的是,那些年她被学区房压弯腰,给自己的吃穿用度却一直都是最好的。 那些被爱被伤害的过往乱糟糟绞在一起,让她鼻子蓦地发酸,尽管那张冷静清淡的面孔没有表情。 来势汹汹的难过好像不是因为恨盛南,而是因为爱她,而在盛南有新的家庭有亲生的女儿之后,这个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人也去爱别人了。 肆月深吸口气,笑着转身,野生眉依旧倔强,瞳孔的光泽柔和,想叫一声妈妈,却鱼刺一样鲠在心口。 盛南牵着小女孩的手走过来。 从她复读开始的八年,她们碰面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肆月温温柔柔笑了笑,没有说话。 盛南看着面前纤细高挑的外科医生:“你过得还好吗?” 肆月点点头,目光垂落在小姑娘身上:“这是妹妹吗?” 盛南点头,眼角纹路已经很深,却难掩发自内心的无限爱意。 造化弄人,可能当初不是她的问题,也可能她命中注定有女儿,这些肆月通通无法得知。 她没有问她为什么又回到这座城市,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是探亲、休假还是工作调动。 看得出来,她这些年一定过得很好,不再有当年的紧绷尖锐。 肆月弯出一个笑:“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啦。” 盛南:“肆月。” 肆月回头,盛南喊住她:“你不用每个月打钱给我的……” 肆月颔首:“都是应该的。” 我不是在你的期待中出生,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和牵绊。 想到下次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终于喊出那声:“妈妈,我走啦。” 她看到盛南怔住,眼圈瞬间红了起来。 肆月没有再停留,步子迈得很快,走路带风。 可还是听到了。 稚嫩的童音在身后,不高兴地说道:“妈妈,那个姐姐是谁?她为什么要叫你妈妈?” 心尖潮湿,大雨将落未落。 肆月到家之后没有任何胃口,索性换了运动装出门跑步,运动分泌多巴胺,委屈酸涩会随着汗水蒸发。 大一往后,她的抑郁症没有再发作过,是内核相当强大的那类人。曾经最脆弱的地方已经长出厚厚的茧,形成强有力的保护机制,她从不放任自己沉溺在情绪中。 当她出门,映入眼帘的,是玩闹追逐的孩童、亲昵挎着胳膊散步的母女、走在一起的男生女生笑容青涩甜蜜,一帧一帧都是别人幸福的日常,无一不在提示, 只有你是一个人。 脑海蓦地回响女孩子带着天真不满的那句——她为什么要叫你妈妈? 跑累了,肆月在湖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碎发粘在脸侧,后背的冷汗被风一吹,凉意渗透骨头缝隙。 冷白月光下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像他那双漆黑澄净的眼睛。 耳机里是莫文蔚慵懒缱绻的嗓音,唱着:“我为什么总在非常脆弱的时候,怀念你。” “✵✵” 肆月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她出门的时候,只带了手机,哪有什么饭盒。 复读那年问他题目的时候,“可以帮我看看这道题吗”是顾桢我真的好想你,现在,“可以还你饭盒吗”,也有了同样含义。 她问:“你有空吗?” 电话那边顿了下,男人轻笑的气音仿佛带着热意、近距离贴着耳朵划过:“沈医生是想还饭盒,还是想见我。” 没想到如此直截了当。 想见你。 肆月故作镇定:“有什么不一样吗?” “如果是前者,我可以自己去拿,”男人的声线格外清冷,“如果是后者,我想和你散步。” 心跳加速,肆月没有言不由衷:“我选后者。” “在家?” “在外面。” 他干净利落:“位置给我。” 肆月挂了电话,发微信给他。 他刚好在不远处,位置实时共享,地图上,那个艾斯头像在往她的方向靠近。 肆月想起小王子里的那句话:“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 曾经抑郁发作,她查过抗抑郁让人快乐的药物,氟西汀、舍曲林、帕罗西汀……好像都比不上他。 她正低着头走神,隐约听见一声狗吠,紧接着视野里出现一直黑黄相间的德牧,威风凛凛。 男人嗓音清冷,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调侃,从头顶落下:“谁家姑娘,大晚上一个人在这吹冷风。” 他的影子从头顶落下来,不上班的警察叔叔一身黑色运动装,他个高腿长,穿什么都是衣架子级别,肩背挺直,依稀有少年时的俊秀利落,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好像看到了少年顾桢的模样。 目光逡巡,顾桢剑眉轻轻一挑:“饭盒呢?” 肆月呼吸一滞,蓦地心虚起来。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好像在控诉,控诉他明知故问。 顾桢在她旁边坐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