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的人,揭开自己丑陋的、鲜血淋漓的伤疤,将它曝光在湛湛青空之下。 “小的时候,他们老是吵架,我很怕他们摔门走了就不要我了,所以我每次吃饭只敢吃一小块馒头,想告诉他们,你看,我可以吃很少的,我很好养活的,可不可以不要把我扔掉呀?” “后来,我很乖很乖地长大了, 他们在我高考前闹离婚,养父当然不肯要我,外婆千里迢迢跑来告诉养母,不能要我,带着孩子的女人嫁不出去……我是那天才知道自己是领养的。” “我的养母从小只当我是个学习机器,发烧生病都要上学,我喜欢画画,画被她撕得粉碎,所有跟学习无关的事情都被禁止,但凡跟我走近一点的男生,都被养母找过……” “高考的时候,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考砸了,我上了两年高三……复读那年的年末,我就像现在的你一样,站在附中某栋楼的楼顶……” 有什么湿润微凉顺着脸颊的轮廓滑落,肆月发丝飞舞,眼睛红、鼻尖也红:“可是我现在好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冲动,如果当时……那现在那些很好的事情我都遇不到了。” 若男终于有了反应:“那你为什么没有……” 肆月弯弯的眼睛里,有破碎的光在闪烁:“因为我不甘心,我还没有过过属于自己的人生,我还没有被人热烈地爱过,只有活着,我才能……”才能再次见到他。 她难免哽咽,直视女孩的眼睛:“你有没有想吃还没有吃过的东西,想去没有去过的地方?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平时只敢偷偷看他的背影,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喜欢?” 她的声音终于到了哭腔,里面甚至有楚楚可怜的恳求:“……到姐姐这里来好不好?” 若男怔住,眼泪决堤,她放声大哭,不能自己。 肆月没有犹豫,就在这一刻直接冲上前死死抱住她的腰。 她很瘦的,总是吃不胖,女孩拼命挣扎,皮肉摩擦粗糙的水泥,疼痛霎时传到四肢百骸,身体似有一瞬产生下坠的错觉,头脑空白的瞬间、那零点零几秒里,顾桢飞身扑上来。 紧接着,是无数消防官兵、公安干警飞奔而来。 若男得救了,肆月跌坐在原地,全身瘫软失去知觉。 那个瞬间她好像不是抱住了轻生的小姑娘,而是抱住了回忆深处泪流不止的自己。 “沈医生。” 顾桢轻声喊她,极度紧张恐惧的情况下,肆月惊魂未定,突然分不清他的声音是来自现在还是十年前北京的暴雪。 生理性呕吐的冲动让她痛苦到蜷缩,她懵懵抬头,对上那双睫毛浓密的眼睛,此时,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有没有哪里受伤?” 沈肆月呼吸尚未平稳,就尝试着站起来,人却直直往前跌过去,还好被他拉住。 她的衬衫乱了,手肘处殷红血迹缓缓渗透,手背擦伤,十指连心,疼痛到麻木。 他的警服兜头落下来。 她尚未从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慌中逃离,已经稳稳落入一人的怀抱,陌生也熟悉的清冽气息占据所有感官。 年轻刑警警衬笔挺,下颌紧绷喉结清秀锋利,低而轻的嗓音落在耳边:“沈医生,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