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缥缈没有形状。 甄心:“醉了?” 肆月摇头,微微卷曲的短发散着,绸缎一般柔顺,吃个饭的时间,往她这边看的男生不知道有多少。 顾桢到时,一眼就看到肆月,纤细清瘦的背影很好认,像一株安静沉默的植物。 是甄心先发现顾桢,短发不遮眉眼,白色短袖罩着宽肩,搭黑色运动长裤,该死的少年感让他单看脸像二十出头的警校生,可肩背和气场却是明显的职业特征。 高中时所有人记忆深处闪闪发光的少年,没有泯然众人,没有发福油腻,不负众望地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长成禁欲清俊的男人。 也难怪,自己的好友对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顾桢。” 肆月声音绵软,像在糖里浸过,眼睛弯成新月,是真的醉了。 顾桢把手里的外套披在她的连衣裙外面:“外面风大,伸手。” 醉酒的肆月乖得不行,他说什么,她听什么,任由他给自己穿上外套,好大一件,而后低头看他弯着腰,给自己扣上扣子,灯光在他发顶形成柔和的光圈。 甄心在一旁默默看着,她本来想说,我家四月一直很苦,从来没有人对她好过,她却愿意把所有的好给你,你一定不要辜负她。 可是眼前,顾桢看着醉酒的姑娘,冷峻眉宇间是从不曾示人的温柔,学生时代受尽追捧的天之骄子,谁见过他这样照顾女孩子。 一个是不动声色的温柔,一个是全心全意的依赖,不需要她多说。 对上她的视线,顾桢只说了三个字:“交给我。” 甄心点头:“肆月家密码发你手机上了。” 她想说的,顾桢一定懂,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我老公在楼下,你们路上也慢点。” “好。” 肆月上车之后靠着座椅睡着,车停在楼下也没有醒。 顾桢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手垫在她肩后,一手穿过她的膝弯,把人一把抱起。 她看起来很瘦,抱在怀里更像是没什么重量。所以那次在天台,她怎么敢抱住轻生的女孩子。 顾桢没有醉酒的经验,更没照顾过醉酒的人,小心翼翼把睡着的人放到沙发上,去找蜂蜜兑入温水。 可当他从厨房走出来,肆月已经醒了,垂着脑袋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突然跑去喝酒,心情不好吗?” 肆月仰起脸,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眼神并不清明,片刻后她意识到什么,茫然变成了然。 她的嘴唇动了动,含糊说了句话,如同自言自语。 顾桢温声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肆月仰起脸,浅色瞳孔剔透澄净漾着水光,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好半天,才小小声说了一句:“你怎么都不喜欢我呢?” 就只是问出这句话,就让她鼻尖和眼睛一起慢慢变红。 顾桢在她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就是不喜欢啊。” 肆月怔怔看着覆在自己手背的手,手指骨节分明,手背皮肤很薄很白,青色脉络如此明显,就是这双手,在给她讲题时写下所有步骤。 “我一直一直跟在 你身后,你都没有回头看看我。” 她看着他,却又好像在透过他的眉眼看别人,浓重的委屈满溢。 “其实我不喜欢升旗仪式,也不喜欢课间操,不喜欢所有的集体活动,但我每次都参加,因为这样就能在一大群人里,一下子找到你。” “可是你都没有看到我,一次都没有。” 她醉酒,带着鼻音的咬字格外软糯,落在他的心尖就变成利刃,照着他最遗憾的那个点,缓慢而精准地刺进去。 顾桢轻轻抬高她的脸,让她看自己,目光专注认真,一字一顿告诉她:“我喜欢你,顾桢喜欢沈肆月。” 肆月清亮的眼底笼着一层薄雾,湿漉漉的,嘴角缓缓牵起弧度:“顾桢。” 他应声。 她心满意足地笑:“我又梦见你了。” 架在心尖的利刃猛地刺下去。 我是让你多难过,才会让你潜意识里都是我不喜欢你。 顾桢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她的侧脸,放轻了语气哄人:“如果是做梦,你想做什么?” 顾桢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肆月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这次梦里的他如此真实。 曾经遥不可及的人,现在近在咫尺,就在她面前的地毯上坐着,两条长腿微微曲起、随意敞着,身上每道线条都利落至极。 最喜欢的还是那双眼睛,目光那么软那么沉,是从不曾示人的温柔,让她想要沉溺在梦境中再也不要醒来。 肆月毫不犹豫伸手抱了上去,从沙发到坐在地毯的顾桢,几乎是扑到他的身上,本以为自己会扑个空。 顾桢猝不及防,身体微微后仰,但第一反应是先接住她,把人稳稳抱在怀里。 如果是做梦。 “要抱你。” 想念化作具象,他的眉眼五官好像和记忆深处的少年一点一点重合。 肆月慢慢告诉他:“毕业的时候,想抱所有人,假装顺便抱你,可是你拒绝了姜可心。” 过去的时间永远无法弥补,错过妹妹的成长是,错过她的喜欢也是,十七岁的顾桢从来不会回头。所以他不会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温柔而沉默始终跟随,才会在他跌倒的第一时间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 “除了抱我,还想做什么?” 肆月不安颤动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 “还想问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