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耳背,又喝得烂醉,但荆灵姑娘说得对,我们还是谨慎些为好,大家不准再出一点声了!”
一声令下,三百颗娃娃菜同时噤声,只有一两个反应迟钝,抑或是意犹未尽的,哀怨地发出小小声“阿陨,阿、阿陨……”
“你们说谁耳背呢?”
一道软绵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待转头去看,荆灵全身的鸡皮疙瘩已经全都起来了,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眼皮底下的一片娃娃菜,都簌簌发起抖来。
“阿陨,跑!”
不用多想,那道声音的主人,一定就是那传说中的“虫嬷嬷”,没个数十年的酒坛子浸润,恐怕也发酵不出这么个软绵阴沉的声音。
好在阿陨似乎天生就对命令极为敏感和服从,尤其是荆灵的话,不待荆灵反应过来,阿陨已然带着三百颗菜和荆灵,行到了水潭中央。
潭水中,游动着无数黑影,正兴致勃勃地朝中央快速靠近过来,阿陨身型微动,像是支撑不住了一样晃动了两下。
一声声的“阿陨”“阿陨”再次叽叽喳喳地响了起来,声音中有担忧,也有鼓励,更多的是孩童一般的哭泣声。
好在阿陨没晃几下,终是在一声声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里,站稳了脚,也不管那些还咬在自己腿上的玄色水蛇,只朝着岸上稳步走去。
“区区一个黄毛丫头和傻大个,连空间裂缝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能找到,的确是运气不错,可惜咯,你们的运气也只能送你们走到这里咯……”
软绵绵的声音似乎有摄人心魄的作用,几句话听进耳里,荆灵竟感觉头脑昏昏沉沉,像是一种……喝醉酒的感觉。
荆灵心道不好,这虫嬷嬷喝的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的酒水,莫不是那什么专门用来修炼其功法的,能渗到声音里的酒吧……这群天真的娃娃菜,真是害人不浅呐。
荆灵强打起精神来,小心地抬起右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一阵钝痛感从脸颊缓慢地传到脑子里。
保持清醒,一定要保持清醒,荆灵反复地提醒自己,脸颊却在此时开始发烫,周身都在升温……
恍惚的意识中,四周的风景还在变化,这意味着阿陨还在前进,他似乎没有受到虫嬷嬷声音里的法力影响……
那很好,那还有希望……再快些,希望阿陨跑得再快些,趁着还能跑脱,只要跑出这个空间裂缝,寻回我的系统,找到我的马车,就会安全的……
可就这样想着,荆灵觉着自己背心一紧,有什么东西攀住了荆灵,酒意麻醉下的荆灵,反应也迟了几拍,还没来得及开口呼救,荆灵便被身后一股巨力吸了去,急急地往瀑布方向飞去。
原本趴在荆灵身上的几颗娃娃菜,正死死攀住荆灵的衣物,通过身下黑黢黢一片的水潭,荆灵看到他们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惊恐和无措。
荆灵靠着最后一刻的清醒,看向了正在疾行的阿陨的方向,硕大如小山的阿陨,带着这个体型不常有的灵活,越过水潭里无数条拼命想靠近的水蛇,水面上早已是血红一片……
一道幽幽的目光自阿陨的头顶射来,眼底溢出的满是决绝之意,荆灵却看到那双眸子里闪过一丝歉意和恐惧。
“阿陨!”荆灵盯着那双眸子,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往前跑,找到那棵断树,跑出去,到马车哪里去!”
荆灵的最后一丝声音被倾盆而下的瀑布淹没了,连同荆灵的最后一点意识……
*
荆灵做了一个非常冗长而旖旎的梦。
梦里的荆灵正站在镜子前,穿戴整齐,妆容精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对珍珠耳环别在耳垂上,不显成熟稳重,反倒添了些青春靓丽。
总感觉这个画面有些熟悉,又不太对劲……
荆灵转头看向旁边。
这一看才发现,窗外的风景竟是连绵起伏的滚滚白云。这竟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空中,这是飞在了天空中……
一些记忆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涌现在荆灵脑际。
荆灵终于记起来了,这是在飞机上吧,眼前的自己这是空姐出勤标准。
可似乎有什么不对……三万英尺之上,蓝天摆渡人,的确曾经是让自己心动的理想职业,后来好像发生了什么,自己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应该出现在哪里来着……
荆灵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却死活想不起来。
背心处有一股灼烧的痛感传来,打乱了荆灵的回忆。像是无数根烧得炽热通红的细针,密密扎在的后背处,痛得令人冷汗直流。
荆灵伸手便要去挠,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拍了一下,再轻轻地牵到了一旁。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草药的香气,一种冰凉的触感落在荆灵的后背上,隔着薄薄的药膏在后背铺展开来。
荆灵只觉得酥麻一片,压住了方才那灼烧刺痛的感觉,顿时舒服了很多……
荆灵轻轻叹了一口气,带着热气的呼吸全都扑回在脸上,夹杂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似乎是床板的木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