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恩让教练帮她脱下弹索,说:“不用,你先跳着,我上一趟洗手间。”
大概真的急,没等荣嘉萝再问,她一溜烟跑得没影。
后面没人排队,教练问她等还是自己先跳。
荣嘉萝扶着铁栏杆,站在蹦极台边缘往下稍了一眼,高空俯瞰让她一阵心悸,她赶紧抬头,辽阔平缓的海面又让她心情平和。
她回头准备跟教练说想自己试试。
忽然腰间搭上来一只手臂,将她往怀里紧密一扣。荣嘉萝惊愣一抬头,迎上对方垂落的平静目光,晃神间又像一片汹涌的汪洋向她倾覆而来。
“你怎么在这?”荣嘉萝问。
“我和你一起跳。”萧劲扬说这话时,语调里没什么情绪,甚至嘴边勾着一点笑。
荣嘉萝却听得莫名心惊肉跳,“你……”
他低声数数:“一,二——”
“等等!”
荣嘉萝随着腰间的力道,整个人猛地往下坠落,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他脚下戴弹索没有?这个突如其来的意识让她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胳膊下意识抱紧他。
在下坠的过程中,荣嘉萝脑海中闪过9岁的萧劲扬拿着把剪刀,把花园里整片玫瑰彻底毁灭的画面,他亲手栽种,亲手杀了个干净,留下一地血腥。
如果注定要毁灭。
也不是不可以。
弹索绷到极致,猛一下将两人往回拉扯。
在错综复杂充满不确定性的无数条轨道里,有那么一瞬间,你我只剩生死交汇。
坐在接应的小皮筏上,荣嘉萝因为大脑供血不足,一时头昏眼花。萧劲扬的情况好些,安静的扶稳她,直到靠岸时抱她下来。
荣嘉萝眼前慢慢回复清明,但刚才惊心动魄的惧意还在。
她二话不说,推开萧劲扬就要走。
萧劲扬却抱着不肯放手,脸埋入她的颈窝,自顾自地说:“我很想你。”
海边的风一阵一阵地吹,他含糊出口的四个字显得破碎又可怜。
“Leon,那晚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我不接受!”
这就是荣嘉萝阻止自己再联系他的原因,他专横起来蛮不讲理,连扮可怜也是他不讲道理的手段之一。
“你看看我,我是不是瘦了?”
他搂得很紧,荣嘉萝根本看不见他瘦没瘦,但力气和以前一样大。
这样的萧劲扬让她不禁去猜想,他儿时初到萧家的那段时光,是不是也曾经为了博得父亲的关爱,扮过小可怜?
她回过神,问:“是你让寇恩把我叫出来的?”
萧劲扬不答,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荣嘉萝说:“先放开我。”
他恍若未闻。
她又说:“这里人很多,你要一直抱下去么?”
找蹦极台的工作人员要回随身物品后,萧劲扬拉着她的手说:“陪我坐摩天轮。”
荣嘉萝想拒绝,但几次张嘴又没法说出口,她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和他闹得不可开交,索性就由着他去了。
上了摩天轮的座舱,荣嘉萝坐下后,萧劲扬选择她对面的位置,在座舱缓缓上升的过程当中,他在一寸见方的秘密空间里,一直安静地注视着她。
荣嘉萝则看着窗外的风景,故意无视他的目光。
没一会儿他起身,单膝跪在她的身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丝绒盒,打开盖子,里面卡着一枚精致的钻戒。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簇新的白色领子衬得瘦削的下颌线利落干净。
萧劲扬牵起她的手,冷薄的唇微微笑着说:“求完婚我们就去领证,婚礼后面再补办。”
荣嘉萝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萧劲扬。”
他忽然冷着声说:“不要连名带姓喊我的名字,我不喜欢。”
因为她第一次喊他全名的那晚,下一秒就和他提了解除婚约。
这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萧劲扬也不在乎她答不答应了,抓着她的手就强行把戒指套进去,放在唇边印上一吻,一丝不苟的样子像完成一桩庄严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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