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手纠着袖子拧水,又伸长了脖子往湖里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还真把洛小苔气了个够呛。
也不知打哪儿来的一条黑黢黢的胖头鱼,肥墩墩的身子,被一群小鱼围在中间显得格外打眼。
它圆圆的嘴巴一张一合,配上唇边那两抹须,正抬着脑袋朝向岸边,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见洛小苔看过来,只见它尾巴一甩,又在水面拍起一串水花,显得十分挑衅嚣张。
哎嘿,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条胖头鱼还真成了精,竟敢欺负起人来了。
洛小苔撸起袖子,低头在附近寻了一圈,然后在不远处的假山脚下找到一块足有西瓜大小的石头。
她踉踉跄跄搬起石头走到湖边,然后抬手就朝着那胖头鱼所在的水面砸了下去“嘿,待我来助你历个劫”。
‘噗通’一声,石头落水,当真惊起好大一片动静。
那胖头鱼到底如何,洛小苔尚不清楚,可那溅起的巨大水花,却又让她遭了殃。
其实洛小苔原本是可以避开的。
只不知那三人是什么时候从她身后冒出来的,跟鬼一样悄无声息,将她吓了个够呛。
然后就因为这一瞬的惊吓,害得她躲避不及,浑身被水浇了个彻底不说,人还险些栽到湖里去。
哎嘿,今天真是撞了邪了!
洛小苔双手抱着湖边柳树树干直喘气,一头乌发湿漉漉扒在脸上,衣裳滴滴答答直往地上淌着水。
等缓和了心跳,她抬手拨开覆在脸上的头发,抬头第一眼对上的,就是为首那玄衣男子挑眉含笑,折扇掩唇,半是瞧热闹,半是嫌弃的一张脸。
这男子模样生的倒是极好,俊眉斜飞,眼尾迤逦,一双墨眸潋滟生光,微微勾起的唇角似笑非笑,轻飘飘朝你投来仿似含情的一瞥,仿佛有指尖撩动心弦。
一个充满魅惑又暗含疏离的男人。
若换作寻常的女儿家,恐怕就要被这俊俏男子勾了魂去,可眼前偏偏是洛小苔这么个不知情不识趣的二愣子,见那男子害自己遭了殃,哪管人家长得是何模样,必要上前替自己讨个说法。
只见她将双手往腰间一叉,尖细的下巴朝人倨傲一抬,眼睑微耷,摆出一副鄙夷又不好惹的表情,冷声道“喂,我说,你们站人身后,好歹也先吱个声吧!”
殊不知,洛小苔此刻披头散发、浑身淌水的模样实在狼狈,冷脸叉腰,瞧着好似一只明明被拔光了毛,还拦不住要跟人干架的鸡崽儿似的。
全无任何气势不说,甚至还带着几分可笑。
不意外,又见对面这玄衣男子掩在折扇下的唇角一勾,笑容漫上眼角,连带着一双黑色瞳仁里的光泽愈发潋滟了几分。
嘿,这人!
洛小苔气呼呼叱道“还笑,你存心找茬是吧?”,作势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找他掰扯。
哪想将将走了两三步,便被那玄衣男子将一柄折扇顶在她脑门上“别过来,你身上有味儿”,说着,还颇为嫌弃的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
洛小苔可被他这话气得够呛。
这是打哪儿来的骚狐狸,明明自己长成这幅妖精样,还嫌她有味儿。若不是对方人多势众,她非将他绑起来凑一顿不可。
“姑奶奶自带体香,你身上才有味儿呢,臭不可闻”,洛小苔嘴上回怼,同时意识到被人用扇子顶着脑袋,是一件十分丢面子的事情,正抬手准备将他扇子挥开,其实暗地里也藏着一份坏心。
哪想眼前这男人动作却快,她手将将做了个抬起的动作,他便将自己手臂一收,同时人往身后撤了好大一步,刚好避开了洛小苔衣袖带出来的一线水珠。
倒是一直站在男子身后,做一副小厮和侍卫装扮的两人未及避开,被她衣袖上的湖水浇出了一阵清凉。
无辜的两人“……”
而那玄衣男子仍是用扇子抵着唇角,笑得矜贵狡黠“小姑娘可不厚道啊,自己湿了衣裳,还要拉上别人也跟着一起遭殃?”
洛小苔忍不住朝天翻白眼“哼……我变成这副模样,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害的。”
玄衣男子眸光从她湿漉漉的衣裳上一转,含笑缓缓道“若我没瞧错的话,方才明明是你自己搬起石头往湖里扔,我们可没强迫你,这事儿再怎么算,应当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吧?”
洛小苔强词夺理“可你们站人身后不出声,就是不对。”
玄衣男子将扇子在手中一磕,道歉倒是利索“哦~若是因为这事儿,我可以先向你赔个不是。方才我们在亭子里听见动静,还以为有人掉进了湖里,一时救人心切,才不小心吓到你了。”
听听,这话说得多么委屈真诚,可在洛小苔听来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儿呢,好似当真是自己在无理取闹,错怪了好人一般。
再一回想他话中所言,又叫洛小苔捉住错处“救人心切?你不是说是听见这边动静才过来的吗,那你又是何时瞧见我搬石头往湖里扔的?”
玄衣男子闻言一顿,又笑开来“哦……此处就你一人,若不是你扔的石头,总不会是那石头想不开,自己跳进湖里去的吧?”
“你……巧舌如簧、奸诈小人”,洛小苔懒得和他在此打嘴仗,于是转了话题“我说,你们不是这安宁城的人吧?打哪儿来的?”又将男子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嘴皮子这么利索,说话又中气十足的,我瞧着可不像什么将死之人啊?”
玄衣男子闻言,自然知道方才他们在水榭里的对话,被她听了去,不由眼睑一敛,缓缓道“小姑娘家家爱听墙角,你好奇心这么重,可不见得是好事。”
洛小苔冷哼一声“吓唬我?这微澜湖畔又不是什么私人宅院,你们说得,我听不得?”
“听自然是听得,怕就怕你听的多了,就走不掉了”玄衣男子仍是盈盈含笑,仿佛全然不觉自己话语中的危险之意。
洛小苔闻言倒是一愣,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目光将他三人又细细打量了一番。
方才只见这玄衣男子模样好看,倒是未曾注意他这一身装扮。如今瞧来,只见他头戴金冠,衣料奢华,一柄折扇镶金嵌玉,难掩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