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去吃饭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儿看着他呀?!
手术室护士坐在角落里,对我露出一个同病相怜的笑容:“没事,我在这儿陪着你呢。”
我哭丧着脸:“谢谢你……”
“但如果在7点前你还叫不醒他的话,我就直接把你俩轰出去了。麻烦你自己找张床把他推回你们病房。”护士和善地说。
我:………………
果然,我早就该知道,在手术室里面像我这种小住院医师就是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
于是我只能为了我那遥遥无期的早饭努力起来。我站到斯内普头侧,学着麻醉医生那样,伸出手用力去拍他的肩膀,左边拍三下右边拍三下,用超大的声音呼喊:
“斯内普!!!”
“西弗勒斯·斯内普!!!”
“醒醒!!!别睡啦!!!”
“别在手术室睡呀!!!”
“在这儿睡一个小时多收你几百英镑呐!!!”
“斯内普!斯内普!醒醒!!!”
“手术很成功!”
“是良性的!!!”
角落里的护士抬头看我:“什么良性的,这人还有肿瘤?”
我腆着脸笑:“没有,嘿嘿,没有,但是根据我的经验,一般说是良性的时候患者都该醒了……”
那,实在不行,我说是恶性的?
手术室护士:你还是闭嘴吧。
“斯内普!斯内普!醒醒!活过来!喂!”
我坚持拍打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用超大音量呼喊:“醒了之后我就要去吃早饭啦!你想不想吃早饭?我们手术室的早饭可好了!有炒蛋、麦片粥、咖啡、煎蛋,还有香喷喷的烤松饼,烤肠,抹着奶油的小蛋糕……”
手术室护士:“你能不能换一个话题,我也饿着呢。”
我:“啊……对不起。那我换一个话题。呃,斯内普!你的家属都在外头等着呢!你不想出去见见他们吗?”
手术室护士:“刚才前台给我打电话,他们说这个患者的家属交了医药费之后就又都走了。”
我:“啊?那医药费交够没有啊?”
手术室护士:“他们交了……够他住一个月的量。”
这是什么患者家属啊!
没见过这么离谱的!
不会把我们这儿当养老院了吧(怀疑)
但是这个患者也就只有三十几岁,理论上来说远远不到被送到养老院里来的年龄,怎么就被抛弃在这里了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低下头,看向这个双眼紧闭的大鹰钩鼻,微微叹了口气。
“喂,西弗勒斯·斯内普,斯内普——”
“醒一醒,别睡了,好不好?”
我伸手摸向他平摊着、插着静脉输液针头的左手,握了握依旧有些冰凉的指尖,然后晃了晃。
“醒了之后,生活还要继续啊,总睡着可什么事都做不成。”
“好了,醒一醒吧,就当是对我忙乎了这一整晚上的肯定,别睡了,醒过来吧。”
微微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皮颤抖了一下。
“斯内普?”我凑近了去看,“你刚才是要睁眼睛了吗?”
他胸腔的起伏幅度更大了一些。
“你要是醒了,正好就能住进我们采光最好的一间病房。”我许诺道,“隔壁有个叽叽歪歪的老头总想搬过去,但是他又嫌那里离护士站太远,最后我们就没让他搬。要是再来几个新患者,那个好病房就没啦。所以你最好现在就醒,行不行?”
“斯内普?”
“能醒一醒吗?”
“西弗勒斯·斯内普?”
5月2日的清晨,在全国的上班族起床、准备迎接崭新一天之际,在这家没什么名气的小小私立医院的手术间里,在一个小小住院医师的紧张看护下,一名患者睁开了眼睛。
他漆黑的眼仁只在眼前打了一转,眼皮又沉沉地往下坠。最后,他看了一眼那一团一直在他面前晃悠的、太阳一样灿金的脑袋,没有什么多余力气去思考别的事情,只觉得……
好吵啊。
西弗勒斯·斯内普重又闭上眼睛,只是这一回,他陷入的是一切结束之后,如释重负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