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东市,兰桂大街两侧商铺鳞次栉比,店门口恣意飘摇的招幌惹眼异常。
宽阔平坦的街道上迎来客往、人头攒动,华衣翩跹、满头珠翠的名门贵女们乘着步撵招摇过市,满头大汗步履急促的小厮替主家东奔西跑,身怀绝技的卖艺人热情澎湃……
喧嚣繁闹之际,一抹纤似扶柳的身影闯入了拥挤的人群,四周顷刻陷入了沉寂,人们缓缓让道,目光锁定少女怀中炫亮的漆盒,而后窃窃私语。
袁苒迎着众人好奇探究的目光,驻足于兰桂大街与菖蒲大街的交叉口,抬头仰望店家门上的招牌。
翠玉阁,京城最负盛名的珠宝首饰铺。
守门的丫鬟瞧她装扮简朴,便知晓她不是什么世家贵女,但身后却跟了个丫鬟,料定是小门小户之女,眉眼间失了些殷勤,可随即又见她怀中所抱之物精巧雅致,实属罕见,问了句,“姑娘所为何事?”
袁苒走上前去,微笑地道:“我此番前来是想和翠玉阁做笔买卖,烦请姑娘通报一声。”
那丫鬟也是实货的,看着漆盒皱眉思索片刻后道:“那请姑娘进来稍等片刻。”
“嗯。”袁苒跨过门槛,迈入了翠玉阁,只见里头有两位衣饰华贵的名门小姐正携着丫鬟看首饰。
一个身穿淡雅粉裙的小姐在侧身回眸之际瞥见了袁苒的漆盒,刹那间双瞳闪烁,扯了扯身旁穿着奢华云锦的少女,催促道:
“京香你快瞧,这是什么,我可从没见过这般光亮剔透之物!”
那位名叫京香的少女,好似见惯了稀世珍宝一般,以为是她少见多怪,神色恹恹地转过身来。
可当她瞅见袁苒的漆盒后,双眼猝然瞪大,惊奇道:“这是什么!”
如此反应全在意料之中,袁苒报以得体一笑,柔声解答道:“妆奁。”
“妆奁?!”两位少女异口同声惊呼道。
“是的,此物正是妆奁。”袁苒胸有成竹。
“瞧着倒还真是件稀罕宝贝。”
一道高调且质润的女声传来,袁苒和两位小姐皆闻声望去,只见一名容貌迭丽、衣裙鲜艳的妩媚女子,捋着耳侧的头发信步走来。
不过她尚未询问袁苒的妆奁,便先向那两位少女依次问好,“谢二姑娘、梁三姑娘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粉裙少女浅浅一笑,“严老板客气了。”
反倒是云锦少女,骄矜的很,也不多看那严老板一眼,径直朝着袁苒走了一步,伸出捏着手帕、戴着金戒指的右手,用指腹在漆盒上一抹,只觉光滑无比,再抬手查看,竟没沾染半点颜料,于是傲慢质问道:“你这妆奁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袁苒微一欠身,“回谢姑娘的话,这妆奁,是用一种漆做的。”
“漆?那是什么,怎么没听说过。”
“这是我的独门秘技,外人自然不会知晓。”
谢二姑娘出身高贵,平日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从未被人拒绝过,如今见袁苒不告诉她,甚感不悦,但又思及这该是商贾人家吃饭的看家本领,倒也不再为难,抿了抿嘴道:
“这妆奁本姑娘要了,你开个价吧!”
袁苒先前考虑的是,能卖到成本的双倍价格便很满足了,但又不清楚这位谢姑娘心里的预期,于是小心翼翼试探着道:“二…二十…”
“二十五两吧!”谢二姑娘不耐烦了,干脆自己出了个价。
二十五两,已经比袁苒期望的多了,袁苒当即应下,“好!”
谢二姑娘举手示意身后的丫鬟拿银子,自个先拿了妆奁去打量。袁苒见她略带笑意的神色,想来是十分满意这妆奁的。
送走两位少女后,严老板对袁苒道:“姑娘的妆奁可真是抢手呢,我还未来得及进货,就先被人买了去。”
“本人姓严,名姝,姝丽的姝,姑娘你呢?”
“姓袁,名苒,草头苒。”
“袁?”一听到这个姓,严姝若有所思了起来。
又仔细欣赏了袁苒一阵,只见这小姑娘虽然衣着简朴,但面容鲜嫩白皙,一双杏眼莹莹含情,宛如林间小鹿,又似夜空繁星,一张樱桃小嘴双唇红润欲滴,很有几分姿色。
于是她近乎确认道:“难不成是西市袁记坊的袁二姑娘?”
袁苒惊异,“是……严老板怎会知道。”
“嗐!”严姝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彭家那厮,仗着他大伯是刑部尚书,姐姐是宫中贵妃,成日里横行霸道,就一泼皮无赖!”
“就他那阵仗,京城里谁人不知!”
说着,又十分怜惜地望着袁苒,“你是造了什么孽啊,竟被他那地痞流氓盯上了。”
袁苒不语。
“唉,所以你今日来找我做生意,就是为了替你兄长还钱?”
袁苒点了点头。
“真是苦命的姑娘,我方才见你那妆奁便觉着是好东西。”
“这样,我就先要一批妆奁,你那边什么时候能交货。”
袁苒万分感激,致谢道:“多谢严老板,后天定能交货,不知道严老板要多少。”
“一个妆奁二十五两,一千两的话,那就要四十个吧!”
闻言,袁苒当即就要给她下跪磕头,被严姝弯腰扶起,“姑娘不必如此,我最见不得小姑娘被无赖欺负,怎能袖手旁观!”
袁苒感动得双眼泛红,眼角流下了泪花。严姝拿帕子给她擦了擦,“以后不要见外,叫我严姐姐就可以。”
袁苒抽噎着,哑着嗓子喊了声,“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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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翠玉阁出来,走在兰桂大街上,袁苒在心里算起了账。
40个妆奁,成本就得要368两。可是目前铺子能调动的现银不过250两,根本不够啊!
【阴干和漆的成本最高,系统建议宿主削减漆的花费。】
“怎么削减,你能降价吗?”
【根据计算结果,系统建议宿主去南郊人工采漆,0成本哦!】
人工采漆?!
对哦,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可是都说百里千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