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她被学校开除了,还背上了破坏魔法部财产的指控,情况也不会坏到底――大不了就是没法使用魔杖罢了。
而他们应该没法夺走她的魔力,她还是能够偷偷用无杖魔法为以后的谋生创造一些优于常人的便利的。
而且,还有赛迪莫斯。
她也会帮她的。
实际上一切都对她很有利,要做的就是坦然、准确、清晰和简洁地把事情陈述出来,为自己辩护。
没什么可怕的。会没事的。
出于本能和理智判断,此时此刻帕萨莉完全隔绝了最可能让自己临阵崩溃的痛苦和恐惧――失去魔杖后要如何把妈妈从艾弗里老宅里偷偷带出来,并且如果真到了那样的境遇,以后她就要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纳尔逊提醒般地咳嗽了一下,打断了她的思绪。
深吸了口气,她随后极轻地对着门点了下头――即是对自己,也是对纳尔逊――推开了门。
入目的首先是同样深色的地板,再是成排的长椅,贴着深色护墙板的墙壁,一侧墙壁上镶嵌着的几扇巨大的窗户,以及几个高高悬在头顶的枝形吊灯。这里一排排长椅上空空荡荡,他们走进来后,门就自动从背后关上了,发出了一阵吱嘎声,回响在同样空旷的房间里。
可她的感觉反而又好了一点。
不仅因为这里一眼望去一个人没有,还因为这些长椅,护墙板,吊灯和高高的天花板,很像她以前常去的教堂。
要不是窗户玻璃并非绘着圣经故事的彩色玻璃,而是透明的,帕萨莉真会以为自己回到了原先乡下的教堂。
不过,一旦沿着两侧一排排长椅留出的过道继续往前走,便紧接着见到了这里跟教堂另一个全然不同的地方:在房间的尽头,没有十字架圣象、圣坛以及类似牧师的布道台之类的设施,而是一小片被深色雕花木围栏围起来的空地。
这片空间中,最显著的是正对旁听席的高席位,模样类似学校礼堂的教师席,挡住脚步的厚重宽桌后放着三个高背椅。
尽管没有见过法院是什么样的――哪怕麻瓜的也没看到过,但她立刻就判断了出来,这三个高位是法官席。
不过,现在那里空无一人。
法官席左下方靠墙的位置有一个被围栏围得更小的坐席,窄小得几乎都没法转身,让人看着很不舒服;右边靠窗的一侧则是高低错落的三排长椅。
上面也没有人。
那么这里就是陪审团席位了。帕萨莉想,回忆起了曾经看过的英国麻瓜政治体系。
倒是陪审团坐席旁边角落的一张很窄桌前坐着一个头发抿得溜光的年轻人。
不过,他此时正低着头整理桌子上的一叠羊皮纸,听见动静,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冲纳尔逊点了点头,就又低下头去了。
这一切并没有超出她的认知。
再好不过了。
她又有了一些信心――也越发镇定了下来,理智好像沉淀了下来,像一块巨大的秤砣,让她的心渐渐落在了实处。
紧接着,之前的紧张感慢慢化为一股说不出的亢奋和斗志从脊椎骨蹿了上来,她觉得自己好像要烧起来了――她还有机会,还有为自己争取的机会,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现在法官和陪审员都没有到,她还能再在脑子里回顾一下刚刚想好的申辩。
当她已经翻来覆去把措辞都想得滚瓜烂熟、斗志都快被漫长的等待消磨殆尽时,才推门进来了一个腆着肚子、气喘吁吁、戴着方形黑帽子的中年男巫。
只见这个男巫吁了口气,随后笨拙地从长袍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稍微出汗的脸,才一脸疲惫地一颠一颠走过来,见到纳尔逊时喘着打了声招呼,“纳尔逊。”
“朗伯利法官,阁下,辛苦了。”纳尔逊愣了一秒,继而面部肌肉扭曲了一下,才调整过来,点头致意,挂上了客气而敷衍的假笑。
胖法官没有察觉,又咽了一下嗓子,喘了一会,才稍微有些缓过劲来,不紧不慢地掸了掸长袍,煞有介事地正了正帽子,才走到法官席,沉重地坐在了中间那张椅子上。
接着,他又扶了扶帽子,轻了下嗓子,边把腋下夹着的皮质文件夹打开放在了桌上,边迅速而不在意地瞥了帕萨莉一眼,然后像贵妇从马车里出来时伸手要人扶一样,探出胖手,摸到法锤,用力一敲,操/着庄重的口吻说:“请被告……进入被告席。”
帕萨莉赶紧站了起来,刚刚差点平复下去的斗志重新燃烧了起来,捏紧拳头,深吸了口气,跨过栏杆,走到了审判区内。
纳尔逊则跟在后面,随后把隔离旁观席和审判区的栏杆门关上。
入座后,帕萨莉惊讶地发现,被告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狭窄仄逼。
这让她感觉更好了。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直,认真地盯着法官,彻底进入了状态。
此时,法官又摸出一副眼镜戴上,抿了抿嘴,把羊皮纸拿到了一臂远的地方,仔细盯着看了几秒钟,才再次抬起眼瞥了下绷直身体、蓄势待发坐在被告席的帕萨莉,慢慢开口,语速相当磨人:“被告人……帕萨莉-梅尔宾斯,受到魔法部两项指控……一项……违反魔法部对未成年巫师禁止在校外使用魔法;另一项……破坏魔法部财产……猫头鹰。针对12月23日……中午12点47分……在伦敦波特伯罗街……使用了漂浮咒,按照法律规定,将被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开除学籍……”
“但……鉴于纳尔逊先生认为……此案……情况特殊,建议对被告人……进行审判……并对事件进行一定调查,因此……本法庭先暂缓判决,待审查清楚后……再做决断。纳尔逊先生,将充当此次审判的证人……兼执行人……”
帕萨莉全神贯注地盯着胖法官,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听在耳朵里,听到这里,立刻望向对面三层坐席上的纳尔逊,再次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可纳尔逊仍未往她的方向看一眼,而是低着头,然后既扫兴又十分百无聊赖地仰头看起了天花板,并开始用撑在地上的那只脚拍打地面,发出笃笃的声音,伴随着胖法官空洞而慢到磨人的声音在空阔的法庭里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