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于归听他夸得实在是好,于是也没忍住,伸手拈了一片,放在嘴里品尝。
桂花粘粘糕入口,牙齿同粘粘糕接触时,便觉这粘粘糕既软糯,又粘牙,极有嚼劲。每嚼一下,粘粘糕中砂糖的甜香又不断渗出来,一丝不落地被舌头捕捉到。
在牙齿的不断碰撞咀嚼中,桂花味道与香气亦是十分清甜。虽说桂花本身并无多么浓重的味道,但其所携带的幽幽暗香,却是其他食材所比拟不了的。
将口中的桂花粘粘糕尽数咽下,口中微微泛些生涩感,却是余香不断。自己所做的粘粘糕,无论从模样,还是口感来说,皆是极好!
沈于归笑着叫过身边进来端菜的小女使:“去叫阿黎进来厨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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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进来,见着沈于归做了桂花粘粘糕,高兴得可谓是两眼放光。由于碟子中本就不剩几片粘粘糕,于是沈于归干脆让阿黎直接吃了个痛快——将自己所做的粘粘糕皆吃完了,一片也不剩。
既然味道好吃,那自己便再多做几碟子,也让食肆中的女使小厮们尝尝也好!
令沈于归未曾想到的却是,即便几碟子粘粘糕都做完了,今晨阿黎所摘来的桂花却还有余。沈于归想着这些桂花,不禁想出了神。
“娘子可是在想念小生?”
沈于归突然听见自己面前有人说话,倒是被吓了一跳,冷不防抬起头来。只见不知何时,方晏如已经进来了自己的小间,手握一把折扇,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沈于归站起来行礼,看着他手中轻摇的折扇:“如今已是入秋了,郎君可还觉得热么?”
方晏如一边微微扇着折扇一边慢悠悠走进来,道:“虽说如今七月流火,但白日里正午前后依旧热得很。小生今日一路行来,亦是有些微汗。”
沈于归细看方晏如的额头。确实如方晏如所说,虽说如今确是入秋,但依旧有些燥热,方晏如的额头上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沈于归不觉掏出自己的汗巾替他擦拭,方晏如也不说话,也不躲开,就这么微微含着笑意,看着沈于归。
沈于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当即自己面上有些潮红,人也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起来,半日里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轻轻将自己的汗巾甩在方晏如怀里,语气有些娇嗔:
“郎君尽占奴家的便宜!”
方晏如微微笑起来,道:“娘子也不是第一日如此冒冒失失的了,从前娘子都不害羞,为何今日如此害羞起来?”
沈于归微红着脸,不愿搭理他。
方晏如正色道:“小生可不是那有意要擅闯娘子雅间的登徒子。小生方才来时,只是看娘子的房门未关,才会如此。”
话音刚落,却又听见方晏如打趣道:“娘子可是在自己的小间中种了些桂树?小生一进来便如此香!”
沈于归回头看依旧摊开在自己桌案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桂花,道:“不过是阿黎今晨多摘了些桂花,方才奴家做了桂花粘粘糕,还剩下这些,正愁怎么用呢!”
方晏如奇道:“娘子如此有情致,怎会为此烦恼?城中每年桂花开时,这小小桂花,皆能带动城中经济产业呢!”
沈于归听这句话,觉得甚有意思。“经济”一词,本以为是现代才有的词汇,却不想,却能从一个古人的口中说出来!
沈于归好奇道:“郎君方才所说的‘经济产业’,不知是什么意思?”
方晏如道:“娘子有所不知,每年秋日桂花开时,城中的摊贩们便会专门采买桂花,来做各种东西,吃的、用的皆有,最常见的便是广寒糕了。”
沈于归点头。自己去岁时也做了这个吃,今年也是定要做的,届时还可以换了外头包装,将广寒糕放在腾云楼中售卖,也算是“秋日限定”嘛!
“除了广寒糕,小生今日前来腾云楼时,还看见街边有买桂花香牌的,又小巧又精致,小生还为娘子买了几个呢。”
方晏如说着,便从自己腰间掏出几块小小的牌子来。
沈于归伸手接过,这牌子触感还算坚硬,小小一块,放在手中,只有四分之一手掌大小。这牌子却也说不上是木制的,若论起材质,倒更像是泥土一般。
这所谓的桂花香牌四四方方,上下皆串着麻绳。这香牌乃是褐黑颜色,表层还印了祥云图案,看起来仙气飘飘。
沈于归将这桂花香牌凑近鼻子,仔细闻了闻。确实,这香牌着实有桂花的淡淡香气,不算浓烈,不过,就是这淡淡的花香才是正好,既不会熏得人脑袋疼,也不会喧宾夺主。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桂花香牌的做工与装饰终究是简单了些。而且,沈于归虽闻不出来这香牌究竟是如何制作的,但闻起来却总有一股若隐若现而又不合时宜的烟火味道,就像卡在喉咙里的那根鱼骨,让人有些难受。
沈于归细细端详了手中的桂花香牌,好奇:“郎君,这便是汴京城中所售卖的桂花香牌?”
方晏如点头:“正是,小生还是挑选了许久呢,娘子可是嫌弃这香牌过于粗糙了?”
沈于归笑着摇头。虽说这桂花香牌按照自己的标准来说,着实是有些粗糙了,不过这却也是汴京城中最好的香牌之一了——毕竟当下的条件也就这样了嘛!
不过说起来……这桂花香牌,似乎倒是个好主意……
只是……若是自己要做桂花香牌,桌上的那么些桂花定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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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每日里给腾云楼送菜蔬的车马源源不断地驶进腾云楼的后门。不过,今日相比平常来说,要多出来一辆车马。
这车也不过就是牛车,走得慢慢悠悠的,看出来这是一头上了年纪的老牛。老牛身后有绳索与板车相连,板车上装着的,却是好几个竖立起来的粗麻布袋。
看着这老牛的模样,拉这车似乎并不太累。不过看着后头的粗麻布袋随时都会东倒西歪的模样,便也能猜出来这麻布袋中所装的并非笨重之物。
待这辆牛车进了腾云楼后门,便自有等候多时的小厮走上前来,将牛车上的麻布袋子装上另一辆早在腾云楼后门等候的马车。将粗麻布袋尽数安顿好后,满载着粗麻布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