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于归气得在心里直骂娘。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上个街,阿黎丢了,现在手里的东西又被抢了,你说这气不气人!
“站住!别跑!”
今日被抢的东西虽然不说有多贵重,但毕竟也是钱哪!还有沈于归给食肆里的这些小丫头买的礼物,相比于钱财,心意才是更贵重的。
那小贼拽着沈于归的布袋子,一路奔跑着东躲西藏,沈于归则在后面穷追不舍,便跑便喊“站住”。
那小贼知道沈于归在后头追赶自己,反而不走僻静小路,而是转头朝着大道跑去。沈于归正觉纳闷,他本是贼盗,应该惧人畏光才是,怎么反而还朝着有人的地方不要命地逃?
眼看前面再转个弯,便到了大道,沈于归猛然醒悟:糟了!大道上人流大,声音嘈杂,行人不一定能听清自己的呼救,且大道人多,善于那小贼隐匿,若是真让他得逞,只怕想再找到他便难了!
不过很遗憾,沈于归欲阻止那贼盗进入大街,事与愿违,那贼盗一个转弯,故意连撞数人。行人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人撞得趔趄几步,正欲发火找他理论,却见这人头也不回地跑走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追着他的背影就是一顿骂。
“这位官人,对不住对不住……”
那人正骂着,完全没看见自己身后刹不住车的沈于归,于是又被撞了一次。方才那人跑得太快,自己没当场扣下人找他理论,这次这个跑得不快,于是反手一抓,贼盗跑了,沈于归被轻松扣下了。
沈于归被人当街揪着,却急着去捉贼盗:“官人,奴家方才被人抢了东西,那人已经跑远了。奴家急着追贼人,若是方才撞到官人,还请官人多多见谅!”
被撞的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长得倒是人高马大强壮结实,却不曾想这嘴倒是比中年妇女还要碎上三分,一直絮絮叨叨地说沈于归好端端撞了自己,将自己的胳膊都撞折了如何如何。
这动静很快吸引了周围路过行人的围观,于是很快便以沈于归与这男子为圆心,围成了一个圆形。不知所以的看客窃窃私语,一边吃瓜一边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于归见自己也追不到那贼盗了,当下便与这男子理论起来。
“这小娘子,某倒是好端端地上街逛呢,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倒撞了某一个趔趄!这小娘子,撞了人还想跑,若非是某眼疾手快,这小娘子早就跑没影了!”
众人皆吃瓜:“哎呀呀,如今这小娘子真是蛮横不讲理……横冲直撞地撞了人还如此态度……真是世风日下……”
沈于归不甘示弱:“这位官人,奴家承认,方才着实不慎撞到了官人,可奴家也向官人赔了不是,也向官人解释了缘由。方才奴家如此急迫并非是为了逃避责任,而是奴家的东西被人抢了,奴家急着要去抓贼人。倒是官人,究竟是与奴家有什么仇怨,为何一直揪着奴家一个小女子不肯放过呢?”
众人皆又倒向沈于归:“啊……原来是包袱被抢……那这态度亦情有可原嘛……这官人未免也太过咄咄逼人了,净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
那男子见人心皆被沈于归拉了过去,自己面子上不好收场,于是道:“这位小娘子,你方才那一撞,把某的胳膊撞折了,你自己看看怎么办吧!”
说着,就势往地上一躺,嘴里还“哎哟哎哟”地哼哼唧唧,好似自己的胳膊真被沈于归撞折了一般。
周围人群一片哗然。
沈于归不怒反笑:“这位官人,你可当着大家伙的面将话说清楚了,你的胳膊确实折了?”
那男子本倒在地上,就是看面前的沈于归是个娘子家,自己又人高马大的,假意倒在地上讹诈一番,这小娘子必会害怕,乖乖拿出钱来。
如今却不曾想这小娘子不仅丝毫不觉害怕,反而反问自己,一时搞不清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周围行人都将自己盯着,这小娘子又如此咄咄逼人,定要问出个结果来。问就问呗!就一口咬定说自己胳膊被撞折了,难道她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胳膊切开来给大伙儿证实不成?
“对!某的胳膊就是被你撞折了,钻心地疼啊……”
经过这么一表演,路人的人心又迅速回到自己这边,有些开始指责沈于归,让她赔钱。
沈于归低头看一眼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对着人群大声道:“这位官人说他的胳膊折了,可是奴家只是一介小女子,也不懂医道,不如在场的哪位好心人替奴家报官,让官府老爷来看看,看看这位官人的胳膊究竟断了没有。”
此话一出,躺在地上碰瓷的男人着实慌了神。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晚居然碰上了个敢报官的小娘子!按本朝律法,若是查实讹诈,被告到官府,便是三十大板!这可是三十大板哪,就算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男子心中骂骂咧咧,直认倒霉,怕人群中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二愣子去报官,于是慌忙从地上爬起来道:“罢了罢——”
话还未说完,便听见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虽说只有三个字,却突然觉得自己处于冬日一般。
“开封府——”
说这话的是个年轻人,右手高高举着一块令牌。这令牌精致得很,上挂流苏做以装饰。虽看不清这令牌上究竟是不是“开封府”三个字,可这光天化夜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公然冒充开封府衙的人吧?
听见“开封府”这三个字,人群亦是一阵骚动。这三个字便是代表着衙门里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人家是手握万千草民性命的官老爷,自己只是如草贱民,哪里有不畏惧的道理?
虽说在本朝,民见官并没有强制下跪的规定,但在民眼中,不跪并不代表不畏。故而虽说一大群看热闹的没有一个伏倒在地上跪拜的,却也是瞬间鸦雀无声了。
那碰瓷的男子心中本就有鬼,有鬼之人最怕碰到无论走到哪儿都一身正气的官府,这下更是惶恐,干脆改坐为伏,妄图利用姿势遮住自己脸面,从而逃过一劫。
那年轻男子分开人群,走上前来,来到了事发的中心,身后早已有一队着甲持剑的官兵上前来,将此处团团围住。
“此处如此喧哗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