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书和华绘道狼狈地在护城河边歇脚。
周应书灰头土脸,气喘吁吁,问华绘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华绘道不死心:“你觉得我那个提议如何?”
周应书问:“什么提议?”
华绘道:“乱世绝恋。”
周应书鄙夷道:“华绘道,你不会真觉得我被雷劈了一道,何延益就真的爱我爱得要死要活了吧?”
华绘道:“小丫头,你知道什么是最刻骨铭心的吗?是还没得到就永失所爱。是还没诉诸于口的喜欢却再也没机会说出来。”
华绘道言之凿凿,周应书听得将信将疑。
“你从哪里看的三流话本子,一听就不可靠啊。”
言毕,周应书问出了一个心里疑惑了许久的问题:“华绘道,你是谁?”
华绘道正说得兴致勃勃,冷不丁被周应书打断,故作生气:“天,机,不可泄露。”
周应书撇了撇嘴:“我知道,你肯定是千年的乌龟万年的王八,成了精的负心汉,不知道坑蒙拐骗了多少无知少女的春心萌动,遭天杀的。”
华绘道此人,有一说一,模样还是十分端正,看着又年轻。
华绘道只当做周应书在夸赞自己模样好情商高,乐呵呵地说:“你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呀?”
“不好。”
周应书不肯按照华绘道说的去做,她觉得如果自己万一真的死了,到时候何延益不仅不伤心,还很冷漠,那岂不是太伤自尊了。
华绘道不明白周应书的想法,追问:“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办法我在想,肯定比你的馊主意好。”
但是周应书还是没能够走出帝京,因为皇后重病。
因周应书失踪一事,宫里传言纷纷,说周应书一定是被烧成灰了,不然怎么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周应书回去的时候,不知道何延益也下定了决心,他要挥兵帝京。
太后日夜被噩梦缠身,饮食不畅,人躺在床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见到周应书的时候,一时之间还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太过思念周应书而出现的幻觉。
“母后,是我,是我啊,母后。”
周应书拉起太后的手,太后摸了摸周应书的脸,才敢确认眼前这个是活生生的周应书。
“儿,我儿,这几日你去了哪里?”
太后潸然泪下,情绪一时波动,猛地咳嗽起来。
“母后!”
周应书赶忙为太后轻拍后背顺着气,等太后咳嗽稍微好了一些,接过侍女端过来的参汤:
“母后,是女儿不孝,让母后为我担心了,母后您喝点参汤,女儿喂您。”
喝了参汤,周应书又为太后垫了几个软枕,好让她靠坐得舒服一些。
太后问周应书:“儿,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你是如何从火场逃出去的?”
“当时我被皇兄关在冷宫。深夜天雷突然劈下,房子起了火,我险些被倒塌的梁柱给砸到,是有一个神仙出现救了我,但是当时我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已在护城河边上。我不知道竟然昏睡了这么多天。”
“神仙?”
周应书郑重其事点了点头:“是个鹤发的老神仙。”
华绘道打了一个喷嚏,他还不知道周应书背地里偷偷把他给说成了一个老头。
太后闻言,难以相信,她活了这么久,从没见过活的神仙,这世间真有神仙存在?
“儿……”
太后还想问,周应书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母后,我已经求了皇兄,这几日恩准我住在母后这里,照顾母后。母后这些日一定没吃什么东西吧,看看都瘦了好大一圈,我今日亲自下厨给母后做好吃的。”
太后狐疑:“你还会做吃的?”
周应书心虚道:“会做一点,母后您尝尝看。”
太后病了几日,脾胃虚弱,周应书只做了几样清淡的小炒时蔬,慢火煨了一锅牛肉清汤,配着蒸的软烂的饭,刚好能够热热地吃下去。
周应书照顾了太后三日。
这三日她每日给太后做一日三餐,陪着太后散步,做做女工,看看戏,日子好像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可是这表面的安静不过只有这三日而已。
何延益的兵马一路士气高昂,将周礼梁的人打得节节败退。
此刻已经兵指城门。
周礼梁命人编了个理由将周应书召过来。
“妹妹,你是我的好妹妹,你可愿意帮哥哥一个忙?”
周礼梁这几日都未曾好眠,眼圈乌青,胡子拉碴。
周应书看着精神恍惚甚至不太正常的周礼梁,戒备地退了一步:“皇兄,发生什么事了?”
“妹妹有多久没有见三驸马了?”
林致琦?
自从文河一别,周应书就未再见过林致琦,此时周礼梁提起他来做什么。
“致琦,不是在文河平乱吗?”
“他死了,被周应羽命人乱箭射杀在文河。”
乱箭射杀?
周应书脑子轰地一声,一时间她想到了很多人。
林致琦深爱的小张氏怎么办?
如今的皇后,林致琦的亲姐姐林新宁会不会很伤心。
还有自己,虽然与林致琦交情不深,可是这个少年将军,一心报国的肝胆赤忱,她一直是从心里敬佩的。
这样一个少年将军,他……死了?
周礼梁突然上前抓住周应书的双臂:“你让我念及骨肉亲情,你看周应羽是否会念及骨肉亲情,她亲自下令乱箭射杀林致琦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林致琦是你的夫君!”
周应书动了动嘴角,无论她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这么苍白无力。
周礼梁又说:“何延益如今已经到了帝京城外,他的兵马就在城门之下。这帮乱臣贼子,已经将刀架到了朕的脖子上了。”
何延益?
自己回来之前,和华绘道道别,华绘道告诉自己,他会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