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荷珠开始觉得灵台也没有这么讨厌,偶尔出门的时候,还会客气一下,问他要不要一块拼个马车。
过了几日,青楼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当地黄员外的独子。
黄员外是当地的首富,家中产业涉及矿产、药材、布匹、粮盐,与当地的官员甚至地痞流氓,都关联颇深。
偏偏生的这个独子膀大腰圆十分不成器,终日流连烟花柳巷,烂赌成性,是个十足十的败家子。
这位黄小员外几月之前据说是生了怪病,在家中将养许多时日,如今骤然病好了,便又出来招摇过市。
听说青楼来了一个新的老板娘,花容月貌十分有本事,这黄小员外就直奔而来,点名要见念荷珠。
念荷珠老远就闻到黄小员外身上的恶臭味,不禁蹙眉,但还是忍住恶心上前招待:
“今日实在不巧,我与常大人约了去画舫游湖,让其他姑娘招待黄公子吧。”
“什么长大人短大人,我黄公子要的人,谁敢和我抢?”
黄小员外上手拉住念荷珠的衣襟:“你今天,哪里也别想去,就把爷给伺候好了。”
骤然靠近,黄小员外身上的恶臭令念荷珠腹内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这位黄公子身上隐疾已见恶化,不去寻医问药,到来此处张扬作恶?”
灵台挥出常戴的佛珠,打向黄小员外抓着念荷珠的手,黄小员外吃痛松开手,灵台顺势将念荷珠拉向自己。
待念荷珠站稳,灵台问她:“你没事吧?”
“哪里来的秃驴,敢坏爷的好事!”
黄小员外兴致被打断,吆喝着自己带来的仆从,扑向灵台。
对方虽然人多势众,但都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不过几个来回,就全被灵台收拾趴下了。
黄小员外捂着自己的屁股,一边诶哟喊着疼,一边仓促地落荒而逃,临走之际还不忘扔下狠话:“秃驴你给爷等着,爷一定回来弄死你!”
“方才多谢你。”
念荷珠谢过灵台的出手相救,心中却很是担忧,黄员外的声势有多大即便她初来乍到也是知晓的,如今得罪了这位黄小员外,日后怕是会有麻烦了。
灵台不懂其中的曲折,他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告诉念荷珠:“这位黄公子,命不久矣了。”
念荷珠大惊:“什么?”
“他身上有脏病,平日里作恶太多,如今不过回光返照,至多两三日的寿数。”
“完蛋了。”
念荷珠拉上灵台的手,让楼里的下人速速去套马车。
灵台不解念荷珠此为何意,念荷珠长话短说解释道:“这位黄小员外要是从我们这里回去以后死了,这盆脏水我们是躲也躲不掉的。”
念荷珠拉着灵台追到黄府,却还是晚了一步。
灵台说这位黄小员外的寿数至多两三日,他刚刚离开青楼,就横死路上了。
灵台成了杀人行凶的,念荷珠成了包藏祸首的。
一夕之间,念荷珠见识到官商勾结,颠倒黑白。
纵然念荷珠说一千遍一万遍,也没有人愿意听她说的,黄小员外的真正死因。
念荷珠顺着墙壁无助地坐了下来,看向站在窗前的灵台:
“你知道我们俩就都快要死了吗?”
灵台说:“我有办法救你。”
念荷珠只当灵台是在说胡话,地方一霸的黄员外,死了独子,现在狠了心要让念荷珠与灵台二人为他的儿子赔命。
所有官员全被买通,今日念荷珠就算是有天大的冤情,也没有办法诉诸于口,这一次她在劫难逃,必死无疑。
“念荷珠,我真的有办法救你。”
灵台又说了一遍,念荷珠没有心思与他辩解,她顺着墙角躺了下来:
“和尚,你是被我拖累的,我只能说抱歉了。”
念荷珠没有想到,灵台真的能够救她出去。
三日后,被草草判了斩首的二人,刚被押解到刑场,就有人提着令牌前来救人了。
“刀下留人。”
来人奉的是皇命,当地官员大多数一辈子都没见过皇帝长什么模样,呼啦啦跪了一地,谁都不敢抗旨,念荷珠就与灵台被这一行人带走了。
二人被带到衙门,此时衙门已经团团围了许多的人,走近衙门,里面摆放着一口大棺材,恶臭铺天盖地。
念荷珠没有忍住,干呕了起来。
棺材里是死了四日的黄小员外,堂上还站着黄员外,几名喊得上名号的父母官和乡绅,上座坐着一人,想来就是皇帝派来的亲信。
“大人此为何意!我儿尸骨未寒,却抬尸堂上!还叫这对杀人凶□□男女来到我儿跟前!”
“黄员外先莫生气,听我说几乎。”
灵台朗声走上前去,几日的牢狱生活,并没有令他狼狈,反而催生出千磨万击还坚劲的气节。
“诸位都已经闻到了,黄小员外的尸身所散发出来的恶臭,这位小员外才刚死了四天,况且如今是冬日,黄小员外的尸身并未腐坏,为何会有如此刺鼻难闻的臭味?那是因为黄小员外生前就得了脏病,作恶太多,他被怨气缠身,命数被侵蚀,躯体被蚕食。”
“哪里来的胡言乱语的和尚,我儿被你打死,你还在他死后泼脏水!”
“我有证据证人。”
话音落,堂上走进来几个人。
一对白发夫妻,一个壮年男子,一对母女。
“见过诸位大人!”
灵台对几人说:“将你们告诉我的事情,原封不动告诉诸位大人就行。”
白发夫妻说:“我家女儿在黄府做粗使丫鬟。黄小员外□□我女儿,我女儿不堪受辱投井自尽。”
壮年男子说:“黄家那个畜生看见我妻子长得貌美,让人来家里强抢,我妻子被那个畜生百般侮辱,生生被这个畜生折磨死啊!”
那对母女说:“这个畜生想要侮辱我,被我侥幸逃脱,他竟然让人去我家里报复,我父兄都被他们打死,我与母亲终日躲藏度日,此仇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