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宜没想到,天还没黑透,她就又遇见了熟人。
陈秋宜背着何延益艰难地找今晚落脚的地方,周应芷背光站在陈秋宜与何延益对面。
“周应书。”
陈秋宜本想装作不认,奈何周应芷朗声叫住了两人。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陈秋宜并不想同周应芷来一场感天动地的姐妹相认,周应书已经死在城墙之下。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但是你骗得过别人,却别想骗过我。这天底下会与何延益这个阉奴鬼混在一起的女子,只可能是你周应书。”
陈秋宜扯了扯嘴角,自己应该怎么和周应芷去争辩,自己与何延益在一起并非是鬼混?
想了想,算了,解释这些干什么,与周应芷也没什么大的关系。
“你找我干什么,我既然变了模样,你就该知道我并不想再做周应书了。”
谁知道话音落,原本气势汹汹盛气凌人的周应芷突然红了眼眶,呜咽大骂道:“果然是你!我在天岚山看到何延益和你,我就猜肯定是你!你既然没有死,为什么要昭告世人你死了!我真的以为你死在城墙之下了,我以为周应羽害死了你,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恨透周应羽了!”
陈秋宜愣在原地石化:我……不知道……
我就算真死了,你也不必哭成这幅样子吧?
周应芷不由分说上前抱住了陈秋宜,陈秋宜一个踉跄,险些和何延益一起摔倒。
“我没有死你很高兴,我也很高兴,但是周应芷你可不可以稍微平静一下?”
陈秋宜将挂在自己身上的周应芷稍微拉开:“我觉得我们……”
陈秋宜本来想说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也没多好,我就算没死你也不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但是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说好像有点绝情,有点欠揍,便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周应芷,周应书的身份太重,我如今做陈秋宜很自在,可否请你替我保守秘密。”
周应芷抽咽一下,带着鼻音点了点头。
经历宁贵妃与周帝和离一事后,周应芷也一下子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不管追求任何东西,从来都是有代价的。
宁贵妃追求一心一意的爱情,付出几十年的自由和差点断送的仙途,最后所托非人,亲子命丧。
周应芷享受一个公主的富贵,但是人生大事从来不由自己做主,日常的起居更是放在很多人眼皮子底下,今天这个大臣要参她行事悖逆,明天那个大臣要惨她作风放浪形骸。
而周应书,喜欢一个阉奴,更是为人伦纲常所不耻。
陈秋宜打了个喷嚏,狐疑地看了周应芷一眼,为何自己觉得周应芷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同情?
周应芷又在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陈秋宜望了一眼黑透了的天,随着夜深,山间温度也开始下降,她需要快点找一个安置点。
“周应芷,你知道附近有哪里适合落脚吗?”
周应芷点了点头:“有,前面就有一个木屋,是进山狩猎的猎人搭建的,眼下并不是狩猎的季节,应该是空置的,随我来。”
听了周应芷的话,陈秋宜松了一口气,至少今晚不需要露宿山头了。
有周应芷的领路,陈秋宜很顺利地就找到了木屋。
等安置妥当,陈秋宜抬眼望了望丝毫没有要有意思的周应芷:“你不回天岚山吗?”
“我不回去。”
周应芷神色扭捏,似乎是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陈秋宜看不得周应芷这副模样。
周应芷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有什么话只管自己说了痛快,从来不计后果的才对。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周应芷张了张口,先说什么,但思虑再三以后还是咬了咬嘴唇,摇头道:“没什么。”
“周应芷,我数三,你有屁快放。”
“我来找你们帮忙的。”
周应芷叹了口气:“但是看到你们这么惨,我有点说不出来。”
周应芷找到陈秋宜的时候,何延益昏迷,陈秋宜满身血迹,两个人踉踉跄跄得走路都不利索,她实在开不了口。
陈秋宜皱了皱眉,嗅到了周应芷话里的不对劲:“怎么,你外祖身上的魔气没有清吗?”
他们此来天岚山,最开始就是被林致琦打着救天岚山宗主的名头给骗来的。
虽然几经曲折,但是陈秋宜确信当时自己已经用照今生将天岚山宗主身上的魔气都给净化干净了。
周应芷摆了摆手:“我外祖已经无碍了,我来找你是为了周礼卿。”
周礼卿?
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六皇子周礼卿?
他此刻不应该在何延益为他找的几个辅政大臣的扶持下稳稳当当地做着新周帝吗?
“周礼卿出事了,得了怪病,一直昏迷不醒。我看了周宫写来的书信,看着不像是生病,更像是中邪,我瞧着与我外祖的症状十分相似,你能救我外祖,或许也能救周礼卿。周礼卿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不会不救吧?。”
周应芷的道德绑架是赤|裸|裸的。
如果能救人,陈秋宜确实不会见死不救。
可如今,能够净化怨气的照今生被何延益打碎了。
陈秋宜叹了口气:“我如今……”
“我知道你艰难,你们在悬崖底下一定是与翼龙苦战了,才会受这么重的伤,所以我方才实在开不了口。”
陈秋宜瞥了一眼还在昏睡的何延益,从身上取出一个装药的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然后刺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进瓷瓶之中。
周应芷惊呼:“你这是干什么!”
陈秋宜不理会周应芷,等收集了一小瓶的血以后,将瓷瓶仔细封口,递给周应芷:“我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情,你将我的血带回周宫,喂给周礼卿。”
说着,陈秋宜又将华绘道从前给她的传音铃递给周应芷:“有什么情况你可以用传音铃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