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宜在天岚山停留了三日,还未等到何延益醒来,却先等来了天地风云变幻,地动山摇。
“出什么事了?”
陈秋宜走出屋外,天上有火球掉落,很快远近的山脉都被火舌吞噬。
“是天堑崩裂了!”
天岚山的小弟子神色害怕地说着:“那边的天塌了一半,马上就要塌到这里了!”
抬眼望去,血红色的天绵延不见边际,飞沙走石,电闪雷鸣,疾风骤雨,冰雹火球。
似乎是在无所不用其极地摧毁所有生灵。
终于……来了吗?
陈秋宜回身望了躺在榻上丝毫还没有醒转迹象的何延益,如果梦境当中没有记错,何延益再有半日便可以醒来了。
竟是连最后一面都不可见了吗?
陈秋宜垂下双眸,只难过了片刻的时间,便擦去不小心掉落的泪珠。
踱步走到何延益跟前,伸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庞,他的睫毛又密又长,剑眉斜入鬓间,眉心的堕魔印记已经不见了,换做了浅金色的神记。
似乎感应到陈秋宜的心情,何延益的眼皮动了动,睫毛刷过陈秋宜的掌心,痒痒的。
“你这个赖床的懒鬼,就容许你再睡上半日,我先去天堑,倘若……我撑不住了,不要怪我。”
俯下身,在何延益的眉心落下一吻。
再是不舍,起身之后,陈秋宜还是眼神决绝地离开了。
她走得很快,不敢逗留一刻。
拥有了梦魔毕生灵力,加上本就是神器之身,陈秋宜驾云而行,飞得很快。
沿途都是一片疮痍。
烧焦的土,倒塌的楼,森森白骨,皆是炼狱。
终于,凭借梦魔的记忆,陈秋宜到了天堑,上神界的诸神已经全部汇聚在此处,合力镇压着崩裂的天堑,可是肉眼可见地,两方势力实力悬殊,诸神渐渐力不从心,而天堑崩裂之势渐成定局。
“灭世妖女?”
诸神之中有人看见了陈秋宜。
“灭世妖女!你来此地做什么!”
火神怒目斥声喊道,若不是眼下诸神正在合力镇压天堑,无法脱手,火神怕是下一刻就要将天火球给打到陈秋宜身上了。
陈秋宜眼神扫向诸神,但未做片刻逗留,拢袖禁直往天堑深处去。
“若是不想死,就滚远一点。”
陈秋宜此刻实难有好心情来与这些神纠缠,肆意的邪气和魔气将她的衣裙吹得咧咧作响,更是睁不开眼睛。
她拂袖施法,在自己身上笼罩了一层结界,将这些在空中乱飞的东西阻挡在结界之外,也更方便她看清前路。
十万年前天堑被封印的时候,水神引来了四海的水,将天堑变成了一处荒凉毫无生机的深渊。
如今天堑异动,深渊的水犹如被一刀斩成毫不关联的两截,邪气和魔气,就是从断口处绵绵不断地溢出来。
陈秋宜双手结印,召唤出来一张巨大的淡金色法网,将从断口处溢出来的邪气、魔气用法网兜住,这张法网越变越大,几乎罩住整个深渊的上方。
也阻断了诸神与天堑。
诸神的法力被硬生生截断,有些收不住法力的,差点被反弹的力量给冲击。
“灭世妖女要干什么!”
只见陈秋宜化作一缕光,倏忽飞进了深渊的断口,进了天堑深处。
火神大吼:“不好!她定然是要放出天堑里的东西!”
“她若是想要放出天堑里的东西何必多此一举召唤金网罩住整处深渊!”
一声呵唳,是一身红衣的黄泉主,踏云而来。
她将目光投向天堑,自己感知到天堑异动便赶来,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比她还早了一步到,竟然还只身深入天堑,纵然她是乾坤镜化身,得了梦魔全部力量,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天堑深处的邪气和魔气!
“深渊快要压制不住了,诸神听我令,结乾坤阵!”
乾坤阵,是上古流传下来的阵法,以神力为源,神器为骨,对于镇压邪魔有奇效。
但是乾坤阵有一最大的弊端,此阵法一旦开启,不到邪魔彻底消散,就没有办法停止。倘若阵法不停止,开阵之人的元神就会被阵法源源不断地吸走损耗,直到元神枯竭,阵法溃散。
诸神闻言,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人给予回应。
黄泉主望向诸神,眉眼凌厉:“为何不结阵?深渊一旦被撕碎,天堑深处的邪魔之气就会立时喷涌而出,我们若是不能将邪魔之气挡下在此处,三界所有生灵立刻就会被侵蚀,你们觉得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吗?”
另一边,陈秋宜进入天堑以后,就明显感觉到巨大的压迫,她身上的结界不断被邪魔之气冲击着,摇摇欲坠。
一团接着一团黑气冲着陈秋宜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黑气之中鬼哭狼嚎,是盘桓在此处千万年的上古恶鬼,以及丧命在此处元神被邪魔之气侵蚀,与天堑邪魔融为一体的上古诸神的残识。
“呃……”
结界终于抵挡不住碎裂,陈秋宜立刻被邪魔之气击中,她勉力去抵挡,但是架不住孤军难战,被重重甩出老远,还不等缓过一口气来,一只巨大的骷髅手就掐住了陈秋宜,将她凌空抓了起来。
“嘻嘻嘻……”
“吃了她,吃了她……”
七零八碎的声音在陈秋宜四面八方想起来,陈秋宜被骷髅手掐得呼吸困难,眼前一黑。
不行!不能就这样被杀死!
她还要为何延益拖住时间!
陈秋宜举起自己的手,一拳一拳重重向掐着自己的骷髅手砸去。
森森白骨刺破她的手臂,汨汨鲜血从皮肤上蜿蜒流落下来。
被血液碰到的白骨,瞬间变得漆黑,并且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啊!”
“杀了她!杀了她!”
黑云里的东西躁动不安,发出的尖叫声刺耳,陈秋宜趁势从骷髅手中挣脱出来,却未顾及得上背后席卷着黑气凌空飞来的一把重剑。
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