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温声道:“世子爷去收拾李吧,有来接你家了。” 容棠一怔,从栏杆望去,看见皇城宫墙上熄灭了烟火。 他松了心,却又莫名有几分紧张。 算起来,也仅仅八天看见宿怀璟,想念就已生长喧闹。 他起身,本能地就要下楼,慧缅却又状似不经地问了一句:“施主什么想跟我说的了?” 容棠动作顿住,疑惑地看向他,思绪早就飘到了楼下,一时间竟理解他这句指代的是什么。 慧缅了片刻,轻声道:“那便罢了,自有因果。” 他起身,点上三支檀香,坐在蒲团之上,面朝阁楼外广袤的天地:“施主下楼吧,宿大身上血气重,不适合进佛塔,莫让他急了。” 容棠微微蹙眉,不解地问:“你要做什么?” “诵经。”慧缅说,“念往生咒,送一送故。” 送一送十二前的故,送一送十二间枉死的冤枉,也送十二后,这场终于落下帷幕的争夺中,死去的那些们。 容棠浑身一震,站在原地半晌终于了神,弯下腰端端正正地鞠了个躬。 然后无声离开,沿着来时的台阶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塔外车马声愈来愈近,容棠脚步不自觉加快,病了这几世,他很少有急速走路的时候,可这一层一层旋转着下楼,速度比他来时不知快了几倍。 门外奔袭而来一匹白马,少气风发,满身风尘,来往的风经过,吹动朝阳的光线,世间万千偏爱聚于一身。 容棠这几天里,想着见了面要怎么跟宿怀璟算账,也想过最好吓一吓他让他长记性,可真这迎着秋日晨辉朝阳向他奔来,身后是被拉开一大截的队伍,身前是一匹鬃毛染血的白马,他瞬间就忘了脑海中原构思过的那些想法。 为全凭本能支配,不管不顾地朝他跑去。 塔前仍有台阶,容棠那六层台阶走完,早失了一层层下的耐心,最后几块砖,他几乎是跳下去的,差点稳住重心摔倒在地。 宿怀璟一惊,尚来不及下马,心下一紧,立马便攥紧缰绳弯下了腰,单手抓住容棠胳膊,一把其捞上了马抱住。 容棠踉踉跄跄地撞进他怀里,过往的微风里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脊背贴上的却是温热而结实的胸膛。 宿怀璟怪他的莽撞,也念他的急躁,是单手紧紧箍住容棠腰腹,低下头,像是紧绷了许久终于敢放松一般,脑袋搭在了他肩膀上。 胸膛心脏剧烈跳动,穿过衣物血肉骨骼的阻挡,直两颗心都撞得同频。 捕猎的雄兽了巢穴,急躁地嗅着伴侣的气味,用以纾解厮杀过后躁动不安的心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宿怀璟开,声音嘶哑地不像:“我身上很脏很难闻。” 血迹反复溅染又凝固,辨不清哪一块是谁的,也不知道究竟沾上了多少块,气味冲鼻得厉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我很想你。”宿怀璟低声说,“我太想见你了……” “我应该沐浴熏香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来找你,可我忍不住。” 他在容棠颈窝蹭了蹭,他也蹭上自己的味道,声音又低又哑,手腕分不曾松开分毫,怀里的禁锢地半分也无法挪动,却偏偏说着撒娇请求的:“棠棠不要嫌弃我,我是太想你了。” 盛绪炎的四肢砍断,耳朵割掉之后,想念一瞬间到达了顶峰。 他想见容棠,想要容棠,想把他箍在怀里,想咬下他的血肉,想把他藏进自己的身体里。 许许多多疯狂隐秘不可为说的念头在脑海中嘶吼叫嚣,宿怀璟克制了许久,冷静地盛绪炎从鬼门关救来一条命用丹药吊着。 而当手上空下来的那一秒,欲念就汹涌着决了堤。 他要见到容棠,现在、马上! 容棠应该站在他身边,他应该牵着棠棠的手。 就像过去四里,他们曾抵足而眠、交颈相缠的每一次。 容棠理应他一起,见他大仇得报,他同临帝位。 “我好想你啊,棠棠……”清晨过往的风里,宿怀璟附在容棠耳边,轻之又轻地低声呢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满腔溢于言表的想念被风吹走,常窥见不过十分之一,却已惊心动魄、铺天盖地,压得快喘不过气来。